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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家长篇小说《暗算》连载之第二部第二章(4)
http://ent.sina.com.cn 2004年05月05日11:36 新浪娱乐

  04

  第二天早上,我吃完早饭,从楼下餐厅上来,看到隔壁保安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王书记,另一个没见过的。书记同志给我们作过介绍,我知道他就是来应试的,是个数理博士,去年才从苏联回来。他是我接触的第一个候选人。然后,陆续有人出入我房间,到第二天下午,我已与12人(其中两名女性)进行了面唔。这些人中,只有三位同志在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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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逗留的时间超过五分钟。就是说,来人中多数人在我房间停留的时间是短暂的,比如刚才那位留苏博士,事后书记说,他以为这是最可能被我入选的,所以安排他第一个来,还亲自带来。但事实上,他跟我进房间后,我们连一句话都没说,仅仅是被我明里暗里地多看了几眼,我就请他走了。

  为什么?

  书记不解地问我。

  是这样的,我告诉他,当时我们进房间后,我有意摆出一言不发、傲慢的样子。我这其实是在测试他的心理素质。他也许不知道,看我一言不发、目中无人的样子,脸上始终坚强地挂着殷勤而空洞的笑容,对我小心翼翼的,我想抽烟,他马上冲上来给我点烟,还主动给我泡茶什么的。我想,他这样也许更合适去从事与人周旋的工作,而不是去干在沉默中沉默的破译工作。破译密码是跟死人打交道,不要你观言察色,不要你小心翼翼,而是要你想方设法去听到死人的心跳声。

  是的,破译密码是听死人的心跳声!

  死人怎么会有心跳?这是个悖论,而破译密码的事情本身就是个坚硬而巨大的悖论。为什么说破译工作是世上最残酷又荒唐的职业?就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所有密码在它有限的保险期内是不可能被破译的,破译不了是正常的,破译了才是不正常的。天机不可破,但你的职业却是要去破,你的命运由此而变得残酷又荒唐。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破译员必须要具备绝对沉着——在绝对残酷又荒唐面前绝对沉着——的良好的心理素质,如果面对一个刻意装弄出来的傲慢,你就乱了方寸,忘记了自己身份,低三下四去取悦他,迎合他,这类人的内心可想有多么懦弱,怎么可能让我看到光明的未来?要知道,我们求索的那束光明原本就像游丝一样纤细,而且还在风驰电闪中,也许我们只有像一个死人一样沉着,处乱不惊,处惊不变,这样地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才可能有幸“不期而遇”。

  当然,密码技术作为一门数学科学,尖锐而深邃的数学能力,跟良好的心理素质是一样必要又重要的,两者犹如一对飞翔的翅膀,缺一不可。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不敢肯定自己对他们数学能力高低优劣的判断标准是绝对科学而合情理的,或许存在着某些偏狭和蛮横,但我敢肯定对他们心理素质上的直觉,自己是不会错的。我固执地按照我的要求选拔人,首先从12人中选出了三名重点候选人。第二天下午,我把三人的名单报给王书记,要求调他们的档案看。不用说,正常的话,我要的人必在他们中产生。我明显地感觉得到,书记同志对我选拔的结果有点失望,也许是因为他重点推荐的四个人,我一个都没看中的缘故吧。但这是没办法的,青菜罗卜各有喜欢,我不能以他的胃口来确定我的菜单,就像晚上他设宴款待我,三番五次劝我喝酒都被我坚决拒绝一样。

  出门滴酒不沾,这是我养成多年的习惯。

  所谓设宴,只不过是多了几个陪我吃饭的人而已,都是所里的领导和名人。人多了,话就多,吃饭的时间被无聊地拉长。用完餐,我们从餐厅出来,经过大厅往外走时,我突然注意到,在临时会客的沙发那边,坐着几个人,其中有个女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大胆又热烈,有点风骚女子的味道。她的年纪也许有30来岁,也许还要大一点,嘴唇涂得红红的,穿着一件黑白细条纹相间的连衣裙,头发用一块白手绢扎起,很洋派的样子,有点电影上女特务的时髦和妖艳。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她好像冲我暧昧地笑了一下,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宁愿相信这是幻觉。但即使是幻觉,我也感觉到一种像被火烫着的害怕,吓得我不敢再侧目去看她。

  事情从此变得有些荒唐起来。不一会,我送走书记他们,回来时,见女子正立在我房间门口,见了我,还是刚才梦幻似的一个甜甜的笑容。我心里有些虚实不定的无措,为掩饰这种无措,我带点儿指责口气地对她说:

  “你在这干什么?”

  她脱口而出:“找你啊。”

  她的声音和笑容一样甜美。

  “找我干什么?”我问。

  “你不是在招人嘛,我想来了解了解,不欢迎吗?”她理直气壮地说。

  “你是干什么的?”我冷淡地问,告诉她我并不欢迎。

  她把头天真地一歪:“你猜呢?”

  我很粗暴地顶回去:“我不想猜。”

  她略显尴尬,但很快又露出笑颜,说:“看你这么凶霸霸的,好像我是国民党的残留分子似的。”哈哈一笑,又说,“我不是国民党的女特务,我是爱国知识分子,从美国回来报效祖国的教授,周总理还接见过我呢!”

  我听着,云里雾里的,一时愣着那。

  她敲敲我房门,落落大方地要求我:“开门吧,请我进屋吧。”

  我手已经伸进口袋,去掏钥匙,但临时又放弃了。我问自己,对她一无所知,贸然请她进屋是不是合适?答案是否定的。于是,我请她去楼下大厅里坐。她似乎不乐意我在大厅里接待她,到楼下,她要带我去专家楼,说那里有爿咖啡屋,是专门招待外宾的。

  我说:“我又不是外宾。”

  她说:“我可以装成外宾。”接着流利地说了一串外文,也不知说的是哪国语。

  我还在犹豫去不去,她掏出一张十元钞票说:“小姐请先生,你好意思拒绝?”

  我心里想,这人怎么好像不是真的,跟书里的人似的,说话酸溜溜的,做作得简直叫人烦。最后,我还是跟她走了,路上,我对自己说,她身上有种惹事生非的东西,你最好离她远一点,见机就撤。她似乎看见我心里想的,用一种宽慰我口气说:

  “不要用老掉牙的眼光来看我,那样你会觉得我是个怪物,其实我不怪,只是有些特立独行而已。在这里,他们都是一个样,千篇一律,我是唯一的,与众不同,所以也是值得你认识的。”

  黑暗中,我觉得她的声音也是做作的,常常夹杂着一些外文单字,叫我听着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我疑问着,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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