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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驻巴黎特约记者 边芹
在电影观众口味已经越来越精细刁钻的今天，一部电影在巴黎能达到100万观众，已属票房佳绩，300万以上已是凤毛麟角，五、六百万以上，便堪称票房“奇迹”了。即便是特技多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好莱坞大片，也要故事情节特异才有望过500万票房的门槛。何况单纯电脑特技，人们已经见多不怪，十年前一部片子可以单凭电脑特技而稳赢票房，现在这一观念却已过时，一个东西刚兴起便过时，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大特征。
今年法国影坛过600万大关的是哪一部呢？上半年只得一部，而且是谁也没有预见到的一部处女作：《合唱队》。导演克里斯托夫·巴拉蒂埃虽然是个电影制片人，但执导筒还是第一次。作为制片人，巴拉蒂埃已经相当风光，他名下的两部动物题材的影片《微观世界——草间生灵》和《候鸟群》，不但名噪法国，而且在世界范围内取得了票房佳绩。但《合唱队》推出时，评论界乃至导演本人都并未特别乐观。
首先这是一部重拍片，原版是1945年的影片《笼中的夜莺》。法国影坛一般很少有重拍片，过去四十年作家电影一点点占据了主要地盘。作家电影的核心便是导演中心制，而这些导演都是有感而发，拍自己的作品，拾人牙慧的事不愿做。因此重拍片一般都固定在某些名著的题材。这与好莱坞差别很大，好莱坞喜欢搞重拍片，它的这一嗜好主要来自它怕直接进口外国片，培养出美国观众喜欢外国电影的口味，冲了自己的电影市场。因此买下外国片剧本的版权，重新炮制，是其“阴险”的一着。事实证明，重拍片往往不灵。比如根据西班牙片《睁开眼睛》重拍的《香草的天空》，白取了这么个诗意的名字，跟原作完全不能比。可怜的是美国观众，在自由经济的名义下，只能吃一种口味的“东西”。
其次是影片的题材似乎有点老套：法国四十年代儿童教养院的一群孩子，夹在一个严厉凶狠的院长和一个试图用音乐来感化他们的教师之间。这样的故事，开始、过程和结局都不难想象。在今天以什么新意吸引观众，可调动的空间有限。
那么究竟是什么促使这样一部先天条件并不好的影片获得如此的成功呢？音乐是一重要的因素，贯穿影片的童声合唱，感人至深。这使我想到那部永远不会过时的美国片《音乐之声》。再就是故事：小人物的命运。一个失败的音乐家，为生计来到儿童教养院，跟一群近似于小犯人的孩子打交道。这群连亲情都打动不了的顽童，会被音乐感动吗？这个小人物不受世俗观念的影响，认死理，以一个普通人可以释放出的力量，去改变周围人的命运。他满可以照着惯例去以恶治恶，多少人不管手中握着多小的一点权力，都要去剥夺别人的权利，不管在多么小的程度内。而这颗温柔的心，无论碰到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都慷慨地释放着温暖。这是影片的灵魂，也是它感人的关键所在。
几年前大获成功的法国影片《阿梅莉·普兰的神奇命运》，打动人的楔口与之是同样的，都是给小人物们一丝并非幻想的力量，都是让看完影片的人在走出电影院时有一种莫名的激动，由电影想到自己的人生。乐观精神往往是电影人避讳的主题，因为很难把握，弄不好就俗，不似悲剧那样不易失手。说起来读者恐怕难以相信，能做到上述各点的电影一年中屈指可数。在法国每星期有十多部产自各国的新片上映，每年有数百部，但绝大多数电影不是让你看热闹，就是向你说教，或者就是只能打动一小部分人。具有普遍感召力的电影，有时半年、一年都出不了一部。
影片最后，音乐教师被赶走，这是符合逻辑的结局。他只是为他人命运的改变做了一点点，还不知是否长久，还不知最终是不是什么也改变不了，但他短短的足迹在那些孩子的心里至少留下了一痕，而这也许足矣。谁知道他那一小包乐谱，有一天会不会创造奇迹？
《合唱队》创法国影坛票房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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