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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na/文
“秋天的野生牛肝菌,加上混合了土豆泥和吞拿鱼的馄饨,还有视乎季节而定的春天的野蘑菇或者冬天的老人头菌。我最喜欢做的是红烩小鸽子,加入白朗宁酒和波尔多红葡萄酒让它更滋润,再来点精致的百里香酱油,拌入意大利面条儿和切细的洋葱…”
这是德国电影《美味关系BellaMartha》中超级厨娘玛泰躺在席梦思上的一段絮语。当香气在音乐中升起,在柔和的烛光和晶亮的银餐具衬托下,一道道梦幻般的美食在雪白的桌布上散发着诱惑———这已不是给舌头预备的美食,这是贡献给眼睛的盛宴。于是,一种凌驾于味觉之上的通感,让我们完全可以——— 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 既然雅克·德里达曾经认为开胃菜相当于一本书的前言或者导读,那么我们不妨认为完整又略有瑕疵的观影过程,就是让人难以忘怀的大餐,不管它是曲径通幽的秘密花园,还是狂欢达旦的午夜街头,都会在某段cast的发布下渐入冥蒙,犹如于长叹声中掩卷,于满足之后品尝甜品,都是听觉、视觉以及各种神经系统相互交换感受的好时刻。至于之后要如何修饰自己的赞美,描绘自己的快乐,开始怎样的幻觉,都是品尝之后的余兴…… 上图:先看《宾虚》,再看《角斗士》,你一定能够惊喜地发现不少雷同之处。 上图:杜拉斯在《情人》中戴着男式帽子,涂抹着艳丽却廉价的口红,有着最戏谑的微笑。 上图:她既爱男人,又爱女人,在电影《弗里达》里,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用一生传奇炼造出瑰丽画卷。
面包和黄油
面包和黄油实在是太古典的东西了,500年前就有了,相信500年后还存在。所以,所有如今看来属于古董型的电影都可以归到“面包和黄油”的名下。
首选肯定是《宾虚》了。这个获得奥斯卡11个奖项的电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它的精华被后来者各取所需地模仿:从影片一开始描写的耶稣诞生,然后是耶稣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穿过耶路撒冷令人胆寒的街道,到最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从被奴役和受尽苦难的希伯来王子到古罗马竞技场上的战车决斗。我们都可以从和耶稣有关的电影,比如《耶稣受难记》,从和古罗马竞技场有关的电影,比如《角斗士》中战车轮轴上突出的尖刺,得出我们的结论。
第二选择,应该属于《西区故事》。在这部获得奥斯卡10项大奖的歌舞电影开头,我们明显地感受到了歌星迈克·杰克逊在MV《Beatit》和《Bad》上无懈可击的模仿痕迹,无论是人物形象还是情节的细节。 上图:《宾虚》BenHur和《西区故事》WestSideStroy的成功,导致了无数的后来“致敬片”。
汤
从汤开始,我们就可以脱离古典的束缚了,什么都可以熬汤,从东欧传统的古拉士浓汤,到法国的奶油鸡蓉汤。有时,光是一道汤就能让人吃得无比幸福,例如著名的古拉士浓汤(即土豆牛肉汤),例如黑泽明的《罗生门》。
日本电影《罗生门》以及所有来路不明和被渴望引人注目的影评家生吞活剥的电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或异国情调,或深涩难懂,或匪夷所思。抢先看完并且立马写影评的人就好像战争中的胜利者,不断把出现在眼前的敌人财富纳为己有,同时表现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也许,他们也是非常热爱这道汤吧,希望是如此。 上图:黑泽明的《罗生门》几十年来饱受影评人的解剖,而且人人都认为自己掌握了解密的方法。
沙拉
沙拉很普通,不过是一些蔬菜,一些鹅肝酱,一些风干肉肠,加上一些调味酱混合在一起。制作它的人总是假装激情得很,对人生看得极透,而吃的人也往往假装吃得津津有味。
首选自然是假装温情的《读者文摘》式的东西,比如韩国的《八月照相馆》、中国的《洗澡》、美国的《美丽心灵》。它们共同的特征是:假装人生很美好、人性很坚韧,但细节却很絮叨,往往走向莫名其妙。有句话可以很好地概括它们:它们是用想象力而不是事实来达到一些真理。
另一个选择是《走出非洲》。它的表现是:多年之后,男主角会很温柔地为女主角洗头,男主角会很体贴地在沙漠里支张小桌子,铺上白色而整洁的台布,然后在桌子上摆上两杯咖啡……除了想象力外,最关键的一点是,当事人早就有预谋地把自己当成事件的中心,男作者写故事时把自己想象成男主角,女作者把自己想象成女主角,从此,感人肺腑的一幕终于得以上演…… 上图:《八月照相馆》是一出相当温馨浪漫的韩国电影,可惜某些表现过于“纯情”。
主菜 上图:时光荏苒,浪漫至极的《日出之前》也出了续集《日落之前》,依然拥有烟花般绚烂的浪漫。
经过了以上幸福的“磨难”之后,我们走到了这一步。这是最有创意的一步,按照纽约大厨安东尼·博尔顿的说法,我们必须摒弃素食主义,因为素食主义者破坏了生命里最有滋味的美食。在这个时刻,我们可以吃到牛排,嫩,一成熟;中等嫩,三成熟;中等熟,五成;中等偏老,七成熟;很老,九成熟。然后我们配上旁菜:一个加了酸奶油的包了锡纸的烤土豆,或者黄油煎过的蔬菜等等,理由只有一个:我喜欢,我乐意……
把所有你喜欢的东西囊括进来,从公认很烂的《珍珠港》、《泰坦尼克号》和《特洛伊》,到公认很不烂的《辛德勒名单》、《骄阳似我》、《肖申克救赎》、《克莱默对克莱默》;从公认很招人喜爱的演员基努·里维斯、布拉德·彼特、戴普·强尼、奥兰多·布鲁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到老一辈的马龙·白兰度、艾尔帕西诺;从各种英俊的布鲁斯到各种潇洒的汉克斯;从时髦的《蜘蛛侠2》到经典的《教父1》;从最现实的《华氏911》到最不现实的《我,机器人》。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选择,而只要你选择了,你就一定是正确的。看看,这厢《史莱克》出了恶搞的续集,《日出之前》也出了《日落之前》,那边马龙·白兰度一朝离世,万般传闻蜂拥而出,而时光就这么流逝,不知道谁老去了,谁逝去了。总之,永远会有东西填充我们拥有的时间,也有东西填充我们所没有拥有的时间。 上图:《我,机器人》的取景大多是在加拿大,甚至还有一个中文的“加拿大湛江同乡会”大牌子。
葡萄酒和奶酪
当一顿正餐接近尾声时,无论我是否一直假装没有佐餐的葡萄酒时,其实它如同烛光一样,一直在我的身边。这一次,谈起玫瑰色的葡萄酒,其实就是谈起让我们痛苦、欣喜和狂热的无法捉摸的爱情,我无法指出它们的位置,它们仿佛处处存在而又处处虚无缥缈。我们怔怔地对着烛光想起曾经的心痛,想起可以让我们回忆往事的影像记忆。
就好像一个苍老的声音对我们说:很多年以后,当我站在一个酒店的大堂里,一个走起路来摇摆不稳的老年男子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当年是那么美丽……15岁的杜拉斯在摆渡的船舷上用贫穷又放肆的眼神吸引着那个中国情人;一根铁条从腹部刺入18岁少女弗里达的体内,但这个柔若潺溪而又狂如烈焰的女子仍敢在打着石膏的身体上画蝴蝶;《迷失东京》中,19岁的夏洛特在光怪陆离的东京街头上与鲍勃·哈里斯一吻而过,藤井树却在《情书》中呼应了多年以前的《维诺妮卡的双重生活》,而在《诺丁山》里,男主人公在苦苦期待女主角的时候,从一条街上的一个连续镜头里走过四季。 上图:《迷失东京》是美国版的《花样年华》,夏洛特与哈里斯在东京一吻而过。
甜品和咖啡
天啊,可算把没心没肺的甜品和咖啡等来了。在我们长吁短叹胡吃海塞了一个正餐后,就像雨过天晴后,你转头望向屋檐,“嘀嗒”,“嘀嗒”落下几滴积水,一瞬间就想起了《不可不信缘》中女主角趴在窗前的情景;就像深夜坐在寂静的餐馆里,忽然门被撞开了,一群生气勃勃的年轻人冲了进来;又像不知不觉中把一本日记写到了最后一页,苦涩其中甜美其中,可还是结束了;还像经过了漫长的假期,本想让假期继续却不得不在那个早晨赶去上班。总之,这个时候可以看任何雨过天晴、豁然开朗的电影,让千般味道涌上心头,喧闹的、清静的、绚烂的、懒散的……是结束的时候了。该结束就结束吧,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观众们,散场了…… 上图:雨过天晴,《不可不信缘》的女主角趴在窗前,遥想如烟往事。
(观宇/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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