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
南方网讯编者注:本文作者发现“坏”女人经常是吸引人的,然而她们吸引我们并不是因为道德上的“坏”,而是从她们生命中勃发出的“力”。
最近看《一江春水向东流》,发现里面最吸引我的不是吃苦耐劳、贤惠无比的白杨,
自然也不是会跳西班牙斗牛舞的舒绣文,而是戏份并不算重的上官云珠。她甫一出场,周身风采流光满地,一种属于旧上海资本家太太的精明和极富优越感的矜持,轻而易举地跳脱了旁人过于时代感的表演,嗖嗖地直指今时今日的上海女人,优雅和势利两种矛盾特质并重的来源。再看《天堂春梦》发现上官云珠扮演的还是同一种人,令人诧异的是,在她眼神的顾盼风流和体态的楚楚可怜里,却能精确地传达出不露声色、点到为止的势利,那种安静而咄咄逼人的气势直叫人步步后退。
上官云珠扮演的这两个角色一个惟利是图一个心肠歹毒,但是如果撇去编导赋予这种人物过于鲜明的时代特征,仍然会发现她们身上有一股鲜活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其实意味着女人对自己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上的欲望和渴求,坚定无比的承认和追求。银幕上一旦出现这种背离传统妇女温顺形象的女人,就会成为矛盾的焦点,一方面她光彩夺目,具有叫人欲仙欲死的魅力;另一方面她充满了不可捉摸的危险,这样的女人一般来说很容易被称为“坏女人”。
今年《清洁》里洗尽铅华的角色让张曼玉拿了戛纳影后,当年也是哀怨无比的阮玲玉让她柏林冠后,但是这么多年张曼玉演得最最鲜活的,还是光个身子裹着龙门客栈的布幡在房顶上大唱大嚷的金镶玉,金镶玉有点像当年《青蛇》里不谙人事的小青的延续,身上奇异地融合着心狠手辣和重情重义,恰恰是跟大漠无比匹配的坚韧生命力,所以任是美艳无比的青霞姐姐扮演的莫愁,遇到了这生动、霸道得毫无理由可讲的金镶玉,也只能落下一滴无奈的眼泪。
生命力三个字,对女人来说始终是把双刃剑,它最终伤害最深的可能仍然是女人。80多年前的维吉尼亚·伍尔芙终生因为自己的同性恋倾向和抑郁症而痛苦不堪,最终自沉于河。差不多40年前,银幕上熠熠生辉的上官云珠,因为无法忍受现实的惨痛,万念俱灰之下跳楼自杀。然而若是站在更漫长的艺术之河中,她们的生命力具有了超越时间的不朽魅力,所以在她们有限的人生里因为过于灿烂的生命力而遭受的痛苦,仍然是必需的,而且也是值得的。编辑 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