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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 《开放的中华：一个番鬼在大清国》，（法）老尼克著，奥古斯特·波尔杰插图，钱林森等译，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年5月。左为书封，右为书中插图：文科考试。
本报书评人刘铮
这是一本奇怪的书，我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居然找不到任何诸如序、跋和内容简介的东西，或许这是编辑犯的一个古怪的错误。但也存在着另一种可能，编者很难对这本书说些什么，其中有一些难于启齿的原因，比如它犯了一些为时已久的禁忌。
此书的出版似乎说明，中国出版“外国人看中国”之类的书不再精挑细选，起码关于清朝的书是这样。以往出版的这类书不是作者多少对中国有些尊崇之情（比如《马可·波罗游记》），就是把不同意见的文章结集出版（比如《德国哲学家看中国》），或是强调专业视角和学术态度（比如《招魂》）。然而从此书的内容看，本书的作者是一个法国医生，在鸦片战争前后来中国行医，他在中国的行程相当广泛，和满清巡抚林琛交往甚密，考中了大清的“秀才”，甚至见过当时的中国皇帝道光。看得出来，作者对中国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相反带着那个时代欧洲人特有的傲慢与偏见来看待当时的中国，其中不乏妖魔化的描写：比如关于中国“古怪”食品的描绘：“罐头里这种明胶状的东西（燕窝）其实就是一只大燕子———金丝燕———消化后吐出的某些海草的渣滓。”还有关于辫子：“中国人的辫子总让我觉得滑稽可笑。他们的辫子可是集千种用途于一身。我见过佣人们用辫子掸家具上的灰尘，就像用鸡毛掸子一样，见过农民们用辫子不断抽打不肯向前走的公猪。有一次在一个叫做谢神节的月历节日里，人头攒动，我看见一个鲁莽的年轻人的辫子和两个广东市民缠在一起了！他们正开心地欣赏焰火，压根没有察觉。当人群散开，他们对视的眼神，那情景简直太可笑了！”
这样的已经有些“哈喇味儿”的材料似乎并不能激起爱国主义和“恨国主义”
（恨铁不成钢的“恨”）者的“食欲”，不过还会有些东西会对他们的胃口。本书作者老尼克虽然对中国抱有一些成见，然而总不至于像意识形态上的敌人一样仇视中国，所以有些描写还是相当客观，正好能打在骨节上，可以给爱国主义者和恨国主义者当成开胃的“麻辣烫”或者味道浓烈的“毒药”。
比如说，作者对于中国的礼节如是写道：“我整天不断重复着这些话：”费心，您用心‘；’谢不尽，我的感激没有止尽‘；’烦劳，我使您腻烦了‘；’抬举，原谅我的放肆‘；’不敢，不敢，不敢‘，我不敢，我不也，我不也，应该翻译成’希望没有冒犯您‘。如果有人对我说了一些我觉得过于吹捧的话，我就打断他的话，谦虚地说’岂敢‘，我怎么敢？言下之意是：其实您说的是事实。“
而关于“天朝”舰队“剿灭”走私船的描写更会使当今的中国人莞尔一笑：“该是我们展示无畏兵威的时候了。锣鼓敲响准备战斗，士兵们在军号指挥下抄起长矛，军官们手握利剑，炮手们忙不迭地装炮弹。四周硝烟弥漫，炮火齐射，虽然毫发不伤，却也轰天震地。从岸堤上看，难道还会有人怀疑这场最致命的战斗？”
作为一个老“文青”，这本书最使我心动的还是这本书“外来人看中国”所带来的独特气质。在这本书里，我们已经在其中浸淫多年的中国变成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书中如此描写珠江口：“一条和威斯特明斯的泰晤士河一般宽的河，河上停满了小船，数量之多几乎无法通行。不过，眼睛还是渐渐地习惯了这种表面的混乱，在这一片密集中分辨出一种完美的对称。船的两侧留出一块空间用于通行，纵行排列的海船也在船体之间留出足够的水道。在这座水上城市的小道上，卖食物的货郎驾着双桨舢板吆喝着穿行而过，如同威尼斯的贡多拉穿梭在比亚得里亚海清澈得多的河上。主航道的中央停着一艘来自巴达维亚的大帆船，竹制桅杆上悬挂着草编的船帆，呈现出一派奇特的杂乱景象：甲板上，男男女女拥挤不堪，混着猴子、鹦鹉、锦鸡、狸猫和极乐鸟，更别提那些穿梭其间的商贩。真是一样不少。一个女人站在船头大场指挥着水手，她是这艘奇特海船的船长。”这些纸上浮出的经验对于希望创作关于中国古代的小说的作者来说无疑是弥足珍贵的，因为“陌生感”不但是文学常用的技巧，也是文学的价值所在和灵感的源泉。
最后，当然并不是最重要的，《一个番鬼在大清国》中有很多非常精美的插图，从中可以看到当时西方人对中国的卡通化理解，然而细节却又相当精确，同样给人一种奇特的“陌生化”感觉。
这些插图的童话风格似乎并不适合国人“苦大仇深”的集体记忆，然而却与本书传奇式的风格对应。这些精美的插图无疑在加强了本书的可读性之余，又使它具有收藏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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