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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志渭
the things you cant remr tell the things cantforget
——TomWaits《time》
再也没有一首歌如此地描述过去了。2003年的阿姆斯特丹，61岁的LouReed在一片阴影中缓慢地唱完了这首《VanishingAct》。这是一出以爱伦·坡的小说《乌鸦》为主题的一个舞台剧，由LouReed与Wilson一起制作。“Itmustbe nice to disappear, to have a vanishing act, to always belookingforward, and neverlookback。”（消失多么美好，这些虚幻的行径，永远只是向前，从不回头张望）。琴音迟缓，这把老嗓子几乎是念出了这些话来，让人掉泪。是啊，这不只是让人想到爱伦·坡这个天才的倒霉鬼，还让人想到那些名叫杰克·凯鲁亚克及迪恩的著名混蛋，想到他们一次次在穿越丹佛与旧金山——“数不胜数的温柔之乡在梦幻般的神奇天空中敞开”——灰狗汽车和一群身无分文的热闹在公路上看原野上空的星斗，没空回头。已故著名文青本雅明说：“有一种二元的幸福意志，一种幸福的辩证法，一种是挽歌的形式，一种是赞歌的形式。”那一代人如同那个时代大多已经咽气，但是老头LouReed依然习惯于说“不”。他说：“我把它叫做从路上的一块平地到路上的另外一块平地，再到另一块，那叫成长。”
有这么成长的吗？想想LeonardCohen已经70岁了，这个比Dylan还大的老头在当了一段时间的和尚之后，又出版了他的新专辑《TheNewSongs》。他做了15年的诗人与作家之后，才想起当歌手。民谣女歌手JudyColins唱了Cohen的一首叫《Suzanne》的歌，大受欢迎，于是带上他一起去办演唱会，由此他才入行。他的歌词如同他的文学作品一样深刻而诗意，许多细节如同戏剧的碎片漂浮在旋律之间，充满了一股哀伤而意图救赎的味道。连垮掉派老大之一金斯堡都认为，作为抒情诗人，Cohen可是越老写得越好。许多年后许多后来人开始向他致敬，其中包括：REM，Pixies，NickCave，Bono，EltonJohn，SuzaneVega。横跨另类与流行，可见其影响的普适性。早逝天才JeffBuckly翻唱其著名的《Hallelujha》，让多少个冬日翻腾的夜晚不能安眠，它让我开始误读陀斯陀耶夫斯基。这些老人的身上固然满是在路上的灰尘，但是对试图借机重温的新青年来说，除了庸俗的缅怀加上致敬，还真是没什么可以说的。我们不仅需要金斯堡提倡的那一代最优秀的头脑，我们还需要一个勇敢的60年代，随时准备把自己交付给未知的速度感：“这辆30年代又老又破的福特牌轿车，从他们旁边急驰而过，转瞬便在飞扬的尘土中消失了。”
德里达说：“20世纪60年代发生的事情，动摇，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根基。”我觉得这对我们去理解一张CD与一本书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对于一些充满政治热情与运动本能的思想家而言，20世纪60年代足以提供任何一个令人颤栗的理由，这是一条被梦想与虚无挟持的河流。“然而，人群是虚幻的。”博尔赫斯警惕地说。无数人群被当作一个索引封存在回首的尘土中。每次读到《在路上》的结尾，我总是想起另外一个著名的尾声，杰茨菲拉德在《了不起的盖茨比》的那段抒情，在我看来，他们同时具有让人伤感的力量。在一个时代过分光荣的前提下，我总是乐于把所有的秘密都归结于时代，那些人与声音被镶嵌在时代的名义下，每一次冲动便被理解为一次复辟———瞧，我们同时进入两条河流。再次听起《VanishingAct》，我们看到的是已成老头的LouReed干瘪的背影。LouReed参与的这个戏剧是RoberWilson的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他的前面两出的合作者是另外一个人：TomWaits，一盏上世纪60年代回光返照的煤气灯，一个旧时光的复辟者。在他身上，我更愿意去寻求一种附属于个人的东西，那是一种具有挽歌意味的气质。在音乐的范畴内，无论LouReed，LeonardCohen，还是TomWaits，他们身上挥发的气味相似。别忘了，即使在1963年，披头士们还只是唱《她爱你》这样的甜腻小调。这个相似的东西体现在他们歌词的怀疑与诗意，以及意味深长的叙事上。是的，即使是随意朗诵，这些意象也如同一块粗糙的抹布擦拭我们暗藏的伤口，许多日常的片段出现在歌曲中便迅速拥有了更多的意义，我们相信他们思考的命运，因为只有他们是他妈的真正在思考。去试着歌唱吧。一个波兰人提了一杆霰弹枪将大门与门房的腿全轰掉了，只因为他没有开门让他与一个女人见面。很久之后，LouReed看到这个叫Pepe的门房坐着轮椅的样子。那个女人有个孩子，但被社会福利院的人带走了。这成为《Berlin》中的一段背景。那些孩子的哭喊声来自纽约下东区的一个下午，那时肯定是阳光凄惨，百无聊赖。Cohen在《ChelseaHotel》里唱道：“我们都是丑陋的/然而我们拥有音乐/不是吗？”他确有所指，这是在唱短暂相遇后分离的Ja鄄nisJoplin。完全蔑视虚构，只需截取了生活的一小段，便得以从容地渗透进吉他与声带，他们身体力行式的音乐记忆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在路上”，他们不断通过这样的方式拾起自己。
许多年后，LouReed听到那些排演的旋律时，他说：“我看着它，然后就掉眼泪。”
Lou Reed 《The Raven》
一张老迈的专辑。但这只是形容LouReed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它无关心灵。从TheVelvetUnderground开始，我就怀疑它的从未衰老。关于这次演出，LouReed回忆说，当他有一次大声地朗读爱伦·坡时，他突然觉得坡的语言具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朗诵者被一种扮演者的心理所附身。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戏剧诞生。这张作品有单张与双CD两个版本。其中还收录了几首他的老歌，比如著名的《PerfectDay》以及《Bed》。时光消磨掉大部分的印象，但是LouReed一直是那黑夜的潜行者。
the things you cant remr tell the things cantforget
——TomWaits《time》
（蕥 嬉／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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