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贾樟柯的《世界》将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全球首映。这也是惟一一部角逐本届金狮奖的华语影片(侯孝贤的《咖啡时光》代表日本参赛)。对于中国电影而言,贾樟柯开启了业余电影时代。他不仅仅是个导演,已成为了一个文化符号。
从旁听生到中戏教师
贾樟柯高中未毕业就在太原学画画,1991年到北京报考北京电影学院。据北电教授王志敏回忆,贾樟柯连续报考了3年,前两次都是专业课排名第一、第二,但就是文化课达不了分数线,学校收不进来。1993年,恰好北电进行改革,允许每个班有一名旁听生。于是贾樟柯就以北京电影学院第一批旁听生的身份,在文学系开始编织自己的电影梦。1997年贾樟柯北电毕业,以“个体户”名义拍摄了故乡三部曲《小武》、《站台》、《任逍遥》。今年初,电影局发文,通知各制片厂恢复贾樟柯的导演身份,随后他的新片《世界》通过审查。而在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结束之后,他将再次走入高校,身份变成了中央戏剧学院老师,教本科班影视导演专业。
DV时代的平民史诗
贾樟柯的电影被称为“一个普通人的史诗”,当他在确立自己的影像风格时,恰好与DV时代的出现暗合。
1995年,贾樟柯用1万多元人民币拍出了第一部短片《小山,回家》。同年世界上第一款DV家用摄像机投入市场。1998年,贾樟柯在《南方周末》发表《业余电影时代即将到来》一文,被誉为将DV电影概念介绍到中国内地的第一人。他也是最早的成功实践者。2002年,他的《任逍遥》与《星战前传Ⅱ》一起成为参映戛纳电影节的五部数字电影之一。这也是亚洲数字电影第一次跻身戛纳电影节。
今年,家用摄像机在中国的销售量已达到500万台,并以每年10%的速度增长。这意味着什么?贾樟柯认为,电影美学的变化是由技术革命带来的,DV开启了中国电影的业余时代。贾樟柯从初一到高三每天都泡在录像厅,这一经历让人想起自学成才的鬼才导演昆汀.塔伦帝诺。贾樟柯没在电影制片厂上过一天班,没有当过一天剧务、场记、副导演……就直接当了导演。
贾樟柯的成功为中国电影提供了另一种可能:电影不再是精英人物的特权,作为一个爱好者,你可以通过观摩影片,通过DV实践进入这个原本需要科班培训、由主流体制维护的等级森严的王国。他说:“10年前,一个生活在山西的小伙子,如果想接触电影,接受电影,惟一的地方就是电影学院。资源对我们是封闭的。如果2003年我是20岁的话,我就不一定选择电影学院,我有很多方法可以学习和接触电影。”现在“每个人都有用影像表达自己的权利!”
谁捧红了贾樟柯?
贾樟柯还记得自己的第一部短片《小山,回家》,用“打游击”偷袭的方式在学校阶梯教室首映的场面:来了满屋子人,但影片结束人都走光了,没有人说一句话,不知道如何评价,碍于情面不好直接骂。做副导演的同学对他说:“老贾,把片子放在抽屉里,再别拿出来放了。”但就是这部影片在次年的香港独立短片展上获得金奖。
不可否认,海外影展第一个发现了贾樟柯的价值:《小武》参加柏林电影节,《站台》、《世界》先后角逐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任逍遥》参加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角逐。在欧洲三大影展上,贾樟柯多次代表了中国。而率先肯定贾樟柯的观众是国内的爱好时尚的白领。贾樟柯被赋予了文化先锋的意味。他不再仅仅是一个导演,而成为一个概念,一个符号。
而这时媒体也在寻找一种新鲜元素,进入“中年危机”的第五代虽然依然把持着市场,但年轻的读者观众需要新的“电影偶像”,作为第六代的旗手,贾樟柯理所当然被选中了。抛开个人因素,贾樟柯今天在中国电影的神话地位,是白领和大众传媒的一次无意合谋。
(记者卫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