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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小时“摸”到利贺村
 演出现场
8月中旬，第11届中日韩戏剧节在日本富山县利贺村开幕。中国最王牌的话剧团体——北京人艺带着著名编剧邹静之先生的小剧场话剧《我爱桃花》来到日本演出，这是本次戏剧节上惟一上演的中国剧目。让人深感意外的是，在国际剧坛赫赫有名的人艺艺术家们，竟在日本体验了一次真正的下乡生活。
中国形容一个地方偏远叫九弯十八绕，遥远的利贺村便让大家费了整整30个小时才找到。8月13日下午，大家搭乘飞机，经过3个多小时的飞行到达日本东京成田机场，此时的日本东京已经笼罩在浓浓的夜色之中。刚出飞机场，一行人便被装进大巴车拉往酒店。一顿拉面过后，艺术家们进行了短暂的休息。第二天天刚亮，便又被塞进了大巴。大家原来以为利贺村坐落在东京附近，没想到大巴开了1个多钟头，却将我们拉到了日本国内航线机场——羽田机场。在惊愕中上了飞机，在1个多小时的空中颠簸过后，一行人再次登上机场大巴。这利贺村到底是什么地方？大家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上一届中日韩戏剧节是在中国首都北京举行的，而此时我们却在离日本首都千里之遥的富山县。
大巴在富山县的公路上飞奔，映入眼帘的一望无际的青山、农田和村庄。“咱们下乡来了！”演员们都惊奇地叫了起来。然而，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大巴并没有在县城停下来，而是直接开上了盘山公路。路很狭窄，一侧是山，一侧便是万丈悬崖，大家坐在车上，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数不清翻过了多少座山，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隧道，迎接我们的始终是不断扑来的青山与悬崖。总是看到出现利贺的牌子，却总也到不了目的地。当所有人都被颠簸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大巴终于在山路上的最后一个村庄前停了下来。这个居民稀少、被高山环抱的小村庄便是北京人艺在日本的第一个目的地。而此时，距离我们离开北京已经整整30个小时了。
在北京的时候，很多人听到我们要来日本，都很替我们高兴，东京的繁华、乡间的温泉都是如此令人心驰神往。然而，人艺的艺术家们体验了一把常人难以想象的日本下乡生活。
我们下榻的是利贺村的瑞丰旅馆，其实就是农民开的家庭旅馆。这里根本没有日本大宾馆的高级设施，更没有什么“单间”。编剧邹静之先生、导演徐昂等人和工作人员、记者们挤在一起，在榻榻米上打起了通铺。一向儒雅的人艺人这回也不管不顾了，剧本、服装、化装箱、行李都堆在地板上，人人都光着大脚板跑来跑去。一位工作人员笑称：“回北京都不知道怎么穿鞋了。”
每顿饭只有2两
榻榻米的潮湿和异味都还可以忍受，惟一让大家扛不住的是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但“精巧”的日式早餐只有几碟小菜和2两米饭，很多“大老爷们儿”不得不猛喝茶水，把自己灌个水饱好支撑一天的工作。午餐和晚餐都是在村口剧场的学生食堂进行，几片生菜、一小块肉、米饭便是全部内容，连瘦弱的女演员都大喊吃不饱，那些男性同胞便又只好拿酱汤充饥了。
没有寿司、没有日本海鲜，也没有食品超市，工作人员们只能望着绿油油的稻田“画饼充饥”了。
跋山涉水去剧场
还在首都机场的时候，领队的人艺实验剧场经理郭斌便给大家每人发了一个手电，并严肃地告知，演出所在地没有路灯！当时大家都笑翻了天，还以为郭斌老师得了焦虑症，哪听说过剧场外头没路灯的新鲜事！谁想到，演员们能顺利演出还多亏了这小手电。利贺村地处山区，又是日本经济不太发达的地区，天一黑下来就很少能看到路灯。在从旅馆到剧场的2里山路上，只有黑压压的群山和张牙舞爪的树林，四周静谧得只剩下疯狂流动着的河水声，就像是进了黑漆漆的大森林。等到了村口，演员们必须打着手电“摸”过一座跨河大桥，再在野地里步行15分钟，最后爬上一个小山坡才能到达剧场。长长的一条队伍、齐刷刷的黄色光柱，知道的是演戏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野外探险呢。
开幕式喷射150万人民币的焰火
利贺村虽然十分偏僻，但却是日本小剧场话剧的起源地。在上世纪60年代，日本实验话剧导演铃木为了他的戏剧理想，毅然来到利贺村，让一向在都市中艰难求生的戏剧在乡下大放异彩。在几十年间，利贺村成为了铃木的实验基地，他让实验话剧迷们涌向了闭塞的乡村，并把日本的实验戏剧大胆推向了西方世界。可以说，利贺村是日本实验话剧的诞生地。
利贺村的村子虽然不大，但却修建了3个小型室内剧场和一个大型的露天剧场。利贺村的剧场非常有大自然气息。在木质结构的墙体上，是茅草铺成的厚厚的房顶。尽管剧场修建得十分规范，但乍一看去，还真像被人废弃了的茅屋。
8月14晚上，第11届中日韩戏剧节的开幕式演出——铃木先生的话剧作品《硬硬的山》在利贺村的露天剧场举行。露天剧场修建得颇似罗马角斗场，能容纳500多个观众。剧场呈半圆形，面对观众的是青山和一汪碧绿的湖水。虽然中国来宾们因为语言原因无法全面欣赏《硬硬的山》，但演出后的焰火却让大家深感意外。在沉寂的山谷间，五颜六色的焰火盛开在夜空之中，如同彩色的瀑布倾泻在河面上。记者了解到，焰火是这场话剧的一部分，而这一次焰火便要耗资150万元人民币。
《我爱桃花》震惊东瀛
尽管人艺的艺术家们饱受饥饿之苦，但他们演出的小剧场话剧《我爱桃花》还是在本次戏剧节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一段怒杀情妇的古典爱情故事、四种婚外情感的可能性、一个姿态妖娆的中国古代女子、一把秋水般的宝刀、一片沁人肺腑的粉红舞台……融合了古典与现代爱情的《我爱桃花》让日本观众们如痴如醉，连既听不懂中文台词，也看不懂日文字幕的韩国朋友也啧啧称赞。
日本展现的小剧场作品，充满了谋杀和骇人的惊叫，谁都知道，这是日本戏剧人在舞台上发泄禁锢已久的原始欲望。和日本的参演作品相比，《我爱桃花》既不张扬，也没有过多的噱头，但中日韩的观众却仿佛同时从中找到了心灵的契合点。笑声、掌声使彼此隔膜的三国戏剧人飞快地融为一体。
在北京的小剧场演出时，再好的演出也只有一次谢幕，而《我爱桃花》的演员们却不得不在日本三次返场。在演出结束后的研讨会上，几百名观众争先恐后地提问。从中国当代的婚姻状况到中国古典小说……这次日本的研讨会一共开了将近2个小时！一位韩国戏剧人万分激动地说：“《我爱桃花》已经超越了语言的障碍，演员微妙的动作就能让观众陶醉。我们韩国演剧界该向北京人艺好好学习。”
徐昂于震被日韩女孩疯抢
《我爱桃花》的主演徐昂和于震是北京人艺的第三代演员。在北京，他们满眼都是人艺的老前辈，是人艺艺术家中最年轻的。而在日本的演出过后，来自日韩的女观众们都为他们二人所着迷了，不仅围着他们久久不散，还要求他们一定要再来演戏，有个韩国女孩甚至对徐昂说：“我要跟你去中国！”这火暴的场面让一向谦和的徐昂、于震“手足无措”，他们二人成了本次中日韩戏剧节上最耀眼的明星。
邹静之没事偷着乐
《我爱桃花》受到如此的欢迎，最高兴的便是编剧邹静之了。虽然他看演出时躲在旮旯里，吃饭时也不吭声，但谁都看得出来邹老师满面红光，兴奋异常。自从到日本以后，邹老师和大家一样粗茶淡饭，睡地板，但他一直都是悠闲的样子，每天都要围着利贺村走上几圈，大家都惊叹，邹老师吃那么少还有劲散步啊！原来，邹老师的悠闲背后是对《我爱桃花》演出的期待和对演出效果的猜测。演出成功后，邹老师依旧很低调，但是他不小心喝高了，日本、朝鲜的清酒灌了一肚子。
在《我爱桃花》第一场演出后，人艺书记马欣便催着邹老师赶快动笔为人艺创作下一部话剧。看来，于18日回国的邹静之先生又要在舞台上大显身手了。
记者了解到，北京人艺的演出队伍在日本一直逗留到8月底。《我爱桃花》还将在日本鸟取等地区上演。不过，想上东京疯狂购物的艺术家们这次不能如愿了，因为这次他们的行程只限于日本的农村地区。在此，记者衷心祝愿他们能在艰苦的生活条件下顺利地完成第11届中日韩戏剧节的演出任务。
信报驻日本特派记者王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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