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来源：域外杂记 刘 媛71号高速事件
10月，天空弥漫着柔和透明的光线。我没空欣赏风景，巴黎汽车大展的外拍工作占据了所有时间，我和一干同事驻扎在展会现场，望不到边际的场馆中聚集着将近500个参展商，将推出60余种新款车。其中，法国三大汽车制造企业每家都拿出一种重要新款车：雷诺是单厢小款车摩杜斯，标致亮出单厢小款车1007，雪铁龙推出前卫新款CitroenC4。德国车商不
甘人后，梅赛德斯A级第二代吸引大批车迷；美国福特集团的新版福克斯，更是被众人翘首期待……
展会第二周，我陪从纽约过来看热闹的好友赶到现场。隔着几百米就听见马达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朋友们急得转来转去却连车尾冒的烟都找不到，我扛着摄像机也只拍到层层叠叠的脚。大家坚持了十五分钟才挤到圈内。展台上模特旁，雷诺的大众型洛加纳车熠熠闪光，解说人员正被层层包围。所有问题都围绕着刚刚发生的“71号高速事件”。前几天，雷诺公司的新概念旗舰威赛蒂车在71号高速公路上以每小时200公里以上的超速度狂奔，周边的驾车人纷纷闪避，险酿大祸。事后，车主表示，当时车速定时器失控，所以最高时速曾达220公里。雷诺公司当即将此车召回伊夫林省技术大本营检查，声称质量过关。一般来说，现代房车内要装置几十个电脑。像雷诺威赛蒂车，它拥有先进的倒车雷达、安全带语音系统、灯光提醒功能、具加热功能的电动后视镜、用雨水传感器激活的智能无骨雨刷及制动系统稳定系统等。可以说，它是一部怀揣庞大精密系统的新车。但电子系统出现故障，往往是人力难以立即控制和纠正的，新车让人害怕。因此，最近几天，巴黎旧货车市交易额劲升，十分保险的老爷车也开始在高速路上缓慢出入。
我和朋友们转出发布会现场，大家闲聊着向回走。半路上，一个法国记者跑过来问，中国有个词形容怕咽着所以就绝食的那个应该怎么翻译。我问他，是不是要用在71号高速事件的深度报道里，他说，是的。云中漫步铃儿空中一号
那天，我正举起旅客一个大包往行李架上搁，脑后突然响起一声充满磁性的京腔：“请问，厕所在哪儿？”我一回头，吃了一惊，发出这纯正汉语的人竟是位“金发碧眼”，立刻就为自己的英语水平出了一头汗：这么多年算是白学了，什么时候也能发出同样地道的伦敦音啊？
“白云深处有你家。”旅客初来乍到，要把客舱当成家，熟悉环境，摸清路线，非“常旅客”难以做到。小小客舱，洗手间安置在壁板、隔层之间，它成了旅客心中的隐忧。食物饮料，有空姐送上，上厕所，总得自己独立完成。细心的旅客从登机时就在观察了。一次，一名旅客从一间发生故障的洗手间经过，发现里面的卷纸、香皂等物品均摆放齐全，惟独就是没有门。这旅客忍不住问了：“怎么没有门啊？”空姐解释：“门坏了，机务正在加紧维修，起飞前就可以装上。”那旅客舒了口气道：“我以为现在改革了呢，机上的厕所不给装门了。”
中国人含蓄内敛，好发问的旅客还是少数，他们多半是行动多于言语。有一天，小杨机长从座椅上起身，准备上厕所。他打开驾驶舱的门，迎面却站着一位汉子，脸涨得通红，一见到他，如释重负地嗔怪道：“哎哟，你总算出来了。”敢情他把驾驶舱当成了洗手间，而洗手间恰与驾驶舱紧邻，在他的左手边。
旅客多，空姐少，一下子没照应到，就会发生“错位”。洗手间门上的烟灰缸是最常被当成拉手给卸下来的，尽管每一扇门上都用中英文明显地标示着推或拉，文字在这里显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空姐姚姚正在忙着给旅客送水，忽听得后厕所有较大动静，赶紧来看个究竟。只听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被拍得噼里啪啦乱响———又是一个进得去、出不来，不会从里开门的旅客。她立刻从外面打开门锁，欲将这旅客解救出来。当她朝外拉门，却险些将一个岿然不动的身影从马桶上拽下来。那人发出一声咆哮：“有人。”哦，原来是外面的旅客迫不急待，几番催促，里面那位大力拍门，表示抗议，而我们的姚姚救人心切，凭经验处理，却闹了个脸红。
最令人忍俊不禁的是，一次，在偌大的波音777飞机上，一位台湾女同胞询问一名新乘：“请问，1号在哪里？”新乘热情洋溢、不远几十排地把她从后舱带到中舱，指着我们的1号乘务长说：“这就是1号。”正在白话郑平渐渐消失的街坊
1993年到2000年的七年间，我一直住在北京黄寺大街24号院一幢楼里，七年中唯一认识的邻居是隔壁单元四楼上的一个出租司机，有一天早上我上班时正好赶上他出车，顺便就打了他的车。其他的人从来没有机会打交道，就连我左右两家住了几口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一概不知，倒是楼下一家因为经常半夜打架，动静特别大，成了这个单元惟一比较“著名”的住户，几乎都知道那是刚结婚不久的小两口。
夏天，用电高峰时，经常整个楼都停电，这时候大家倒是全都出来了，没话找话地搭讪几句，但都是老人，大概在过去的大院平房里聊惯了。年轻些的大多抱着胳膊沉默地等待着，电一来，都哧溜钻回了自己的窝，剩下那些有点恋恋不舍的老人，也陆续地走了，家家空调一开，门窗重新紧闭。
在此之前，我一直住的是单位宿舍楼，整个一幢楼全是同事，所以还经常串串。后来大家都搬了，远远近近的，都是买的商品房。再久以前，我一直是从《城南旧事》、《骆驼祥子》等老电影中了解北京的，感触最深的是北京人的邻里关系，做饭时你上我家灶台上拿根葱，下雨了我到你家窗台上拿把伞，随意而和睦。先后在北京热播的电视连续剧《渴望》和《一年又一年》也是以北京的四合院与大杂院为背景，让人备感亲切。
如今北京人住进了高楼，串门越来越只限于亲戚朋友之间了。邻居、街坊这样的词，很可能仅仅表明空间位置关系，而在人际关系的意义上，越来越像个文物了。前些日子，在报上又看见一篇似曾相识的报道：某高楼内一独居的老人因病死于家中，几日之后才被发现，是老人的孩子打电话过来老是没人接，大老远地跑过来才发现的。问左右邻居，都没有人知道。
那些京味儿电影电视剧里的恋爱故事一般都是从邻居间的青梅竹马开始的，但现在高楼里的人们恐怕很难有邻居间的恋爱故事了。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个，湖北来的骆子，其情节与马三立老先生的单口相声《扔靴子》相似，骆子总是半夜回家，180多斤的体重噔噔的，楼下的女孩忍无可忍上楼讲理，最终讲成了两口子。骆子说幸亏那是旧式的老楼，换了现在质量普遍提高的新楼，这样的机会估计也没有了。湖边记江川澜我与机场
黄碧云是我喜欢的作家。写作境界开阔，罪案、政治、感情、艺术、宗教、战争；风格多样，简约、华美、婉转、内敛、冷峻，节奏感尤好。
有的作者令我们感兴趣，是他们的整个人生和作品。比如王尔德、萨德、卡夫卡，比如张爱玲、萧红、林徽音。萨特比加缪传奇，王尔德比狄更斯传奇。张爱玲、萧红当然比冰心传奇。黄碧云也是如此，虽然长于太平盛世的香港，但父亲是军人，从小饱受虐待，长大性格与人不同。她留学法国，后来又读犯罪学硕士，先后在中南半岛和巴尔干半岛做记者，报道战争与罪恶。之后去西班牙学弗拉芒戈舞，执意要做一名舞者。温柔的生，极度的痛，不可理喻的战争，暴力，是她永远的人生兼写作主题。
黄碧云的名篇《我与机场的忘年恋》，我念得很熟。或有所感，也是因为自己工作以后，假期就是从一个机场到另一个机场。但黄碧云的机场之恋，因为有丰盛的人生（套用她自己的说法），历练的深度，出入东西方，才具有漂泊芜杂伤感智慧的性质。我的人生，非常清简，机场之恋，不过是因为机场属于人口的高端迁移，所以干净有序、人性、高效率、高科技、国际化。我喜欢的，或者愿意投身其中的不过是这些。
巴黎、纽约、东京、法兰克福、旧金山、曼谷……机场内一声声不同语言的低回告白，这些地名代表什么样的人生呢？外交官、商人、艺术家、移民、学生、游客，各怀行色，各怀心事，在出入口等待、徘徊、离开、进入。有人喝酒，有人整装，有人看书。有人打开电脑，有人专心看啪啪翻动的告示牌，有人浏览免税商店的货品，更多的人发呆。人群中这些人的面孔，一张张地拍下去，倒是可以做个行动艺术，标题———《十月十五日飞往纽约航班的人流》。
黄碧云说，“如今想来，有关机场种种，总是伤的时候居多。但我很愿意是个聪慧的女子，所以仍然一站一站的飞行，上机安顿，扣上安全带，飞机还未离开跑道已经呼呼入睡，至机门大开，行李柜啪啪的开动，我才醒过来，匆忙下机。这样我变成最最迟钝的一个人了，……经过这许多飞机场，才晓得何谓‘陌上赏花’竟是最无情无忧。”
我的机场，也不无情，也不无忧，也是一站一站地飞，一年一年地飞。男左女右 曾无艳三岁爸爸
家里的小客人骐骐今年3岁，长得胖乎乎的，整天吵吵闹闹喊打喊杀，很可爱。叔叔阿姨都非常喜欢，心想要是有这个儿子就好啦！于是，叔叔私底下和骐骐商量，你给我做儿子好吗？骐骐和叔叔很亲，但是就是在做儿子这件事情上毫不动摇。叔叔说，你叫我声爸爸吧，叫我爸爸我就给你买飞机和坦克，骐骐很想要飞机和坦克，但是，还是不肯叫叔叔为爸爸。叔叔急了，逼他叫。逼急了，骐骐就问叔叔：叔叔的老婆是阿姨，爸爸的老婆是妈妈，我要是叫叔叔爸爸，那么谁是谁的老婆呢？这个问题把叔叔逗乐了，原来骐骐不是不想叫他爸爸，只是不想把人际关系搞复杂了。
过了几天，叔叔故伎重演，一大一小又坐在阳台上探讨叫爸爸的事情。这一次，叔叔指着楼下真的汽车对骐骐说，你叫我爸爸，我就给你买汽车。骐骐很想要汽车，爸爸都快叫了一半，就停住了，问叔叔：可是，我爸爸还是姐姐的爸爸，要是你做了我爸爸，那姐姐该叫谁爸爸了？骐骐是男子汉，不能为了虚荣，丢下姐姐不理。
自从知道阿姨肚子里有个宝宝，骐骐不能在阿姨身边吵闹后，骐骐对阿姨爱护有加。阿姨说，骐骐抱抱，骐骐就闪，说不行，会碰着阿姨的宝宝；骐骐想在阿姨床上打滚，就说，阿姨你走过，要不我碰着你的宝宝啦。有一天，骐骐也拍着小肚子说，我肚子也有个小宝宝。骐骐不想吃饭，就拍着肚子说，宝宝吃饭就哭，要吃石榴；骐骐挨了骂，就说，你们别骂我啦，宝宝被你们骂哭呢。
有一天，骐骐和叔叔在床上玩骑马的游戏，骐骐在叔叔肚子上骑了一中午，叔叔说累了，要骑一会骐骐，假装要往骐骐肚子上坐，没想到玩得兴高采烈的骐骐突然大哭起来，一哭就是半小时，怎么劝都停不下来，叔叔生气，说这孩子自私，没有互动精神。
晚上，阿姨问骐骐，你骑在叔叔身上玩，叔叔不哭，叔叔还没骑你，你为什么就哭了。骐骐认真地说，我要哭啊，因为我肚子里有个宝宝，叔叔坐在我身上，会压着宝宝的，我是宝宝的爸爸，我被吓哭了。
原来叔叔错怪了骐骐这位负责任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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