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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想过不计报酬给本报撰稿
霑叔把脚放上台
霑叔的风采
1992年冬天,我有幸和星海音乐学院的师生听了黄霑难忘的一课。记得那个晚上,大教室里欢声笑语、掌声不停,当晚他讲述的课题是《香港流行音乐的走势和创作体会》。极负盛名的霑叔写了一叠厚厚的讲稿,带来了很多音乐资料,在讲课时妙语连珠、纵横古今。
也许在讲课前,他刚得知自己的作品———以广东音乐《将军令》改编填词的《男儿当自强》获1992年电影金马奖最佳电影歌曲的消息,所以心情甚佳,像孩童般讲述他创作上的甜酸苦辣。说到写《勇敢的中国人》时,他说当时苦思冥想找不到灵感,点了一根烟之后,以他“烟民”的觉悟,想到某个香烟广告的音乐,“有计!”旋律就出来了。
最为精采的地方,是当讲到歌词的“倒字”现象和押韵的问题时,瞮叔把脚放上了台!他指着自己的皮鞋激动地说:“《教我如何不想她》是刘半农先生极美的诗句,旋律居然出自中国语言学大师赵元任先生的笔下!整首歌曲‘教我’唱成了‘脚窝’!脚窝又如何能想她哩?!”接着又说:“我丝毫没有抵毁赵先生的学术成就,但这是他一个败笔!”当时全场哗然,我心头为之震动:这首歌曲可是被誉为20世纪华语歌曲经典啊!
名人的作品也可以批评,名家的东西同样可以受到怀疑———黄霑就是黄霑!那个晚上霑叔把脚放上台的一幕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黄霑(右)与本文作者 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霑叔关注广州的文化动态
瞮叔的咖啡
下课后,在李自立老师的引见下,我拜见了霑叔,并有“预谋”地拿出珍藏的十几本他写的书让他题词,同时讲出想写他的想法。他谦逊地把自己的讲课稿送给我,然后带着狡黠的神态低声说:“不如我请你宵夜饮酒,不过现在人多,还是明天吧,明天早上我请你饮咖啡。”我听后开心不已,立即答应。
第二天早上我叫上姐姐和太太(她们也是霑叔迷)一同到了中国大酒店的咖啡厅,霑叔准时等候,在座还有他的好友,为这次讲课牵线的香港著名时装设计师刘培基先生。就着咖啡的浓香,霑叔点着香烟,显出了亲切、慈祥、感性的一面,一派长者风范。他有见地而无架子,纵论人生,侃侃而谈,话语幽默诙谐又温和。我们三位晚辈就像好奇的小学生着迷于他细说的传奇:霑叔在广州出生,是典型的西关调皮仔、“反斗星”,从小父母的打骂也改不了他调皮捣蛋的性格。他十几岁后移居香港,还有一间祖屋在广州荔湾区,现在是某个单位的幼儿园,他也不想再收回。他希望现在的孩子们比他那一辈幸福。他在幼年曾想学钢琴,可父亲只给他买一把口琴,所以他笑言自己是吹口琴抄谱入门的,从未受过正统音乐训练。他在内地有不少亲人,其中一位是他最为敬重的姐姐,是1939年参加共产党的老革命,黄霑有个别字叫“亦芹”,“芹”是他姐姐的名,“亦芹”就是表示弟弟向姐姐学习。他谈到了他的母亲,说有一次阿妈看完他做的电视节目后打电话给他,建议他以后做节目不要笑太多,因为他笑得太大声,影响了旁边的人说话,而且笑得好难看,牙齿大又是烟屎牙!他不无得意地说,阿妈永远是阿妈,儿子永远是儿子,子听妈话,今后要注意啰……
霑叔交友甚广,在广州有很多好友,包括当年的省市领导、文化同行和餐厅老板。他也经常关心广州的文化动态,经常阅读广州的报纸,而最喜欢的就是极具岭南文化味的《羊城晚报》,并曾经商议在该报撰稿,而且不计报酬,允许修改,可惜后来未能成事。需知黄瞮一直是香港各大报纸杂志争相约稿而稿酬最高的一位生花妙笔。
望着眼前有趣的霑叔,我始终在想,假如他没有移民香港读书深造而留在广州,以他的性情、他的脾气、他过人的聪明才智,他在今天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陈丹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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