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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禁不住端详起这个老人(P136),他乖张的微笑似乎传达着稚气,他皱成一团的五官又似乎传达着睿智,鸭舌帽下的他在瞬间变幻着表情,而又瞬间专注于天气、拍摄与剧本。变化无常曾经是小孩子的专利,而现在我却发现他已经把这种性情“偷梁换柱”到自己的身上。我想,文德斯对这个老人一定是既爱又恨吧。
余秋雨的《文化苦旅》中有这么一段,用它形容文德斯当时的心境极妙,“它是一个巨大的悖论,当你注视它的恶浊,它会腾起耀眼的光亮,当你膜拜它的伟力,它会转过身去让你看一看疮痍斑斑的后墙。”在片场,文德斯会嘀咕这个糟老头“很难对付,有时候他甚至是伤人感情的”,然而两个电影大师沉默、愤懑最后总能转化为诸如“我们再次和好如初”的话语。我们经历两位导演的分分离离后总会发现,“干戈”与“玉帛”之间总存在着一条无形的桥梁,那就是他们对艺术的虔诚、对信仰的执著。文德斯说,在安东尼奥尼眼里,每一个手势和每一个摄影机运动都成为某种必不可少、永恒不变和确凿无误的东西。在这个年代,电影院放映的那么多东西都是任意而毫无个性的,而他实在是另一种影像创作气质的典范。文德斯酝酿这部书作恐怕很久了,他的笔端分明还印着安东尼奥尼先生的音容相貌。电影,这个他们永远无法割舍的情愫在十年后被另外一种表达方式呈现给我们。文字虽只是点点滴滴的纪录,笔触间却充满智慧与细腻。记得《云上的日子》中女教师卡门(Carmen)说,“文字总是美好的,尤其是写出来。”本书的出版或许是文德斯揣摩到了观众的心思,他倾力为我们留下了片断与琐碎,将大师最后作品的拍摄经过公布于世,书中结尾说道:“我无悔于陪伴米开朗基罗度过这段时光。”看到这里我心里不禁默念:你好,文德斯!你好,安东尼奥尼!
(蕥 嬉/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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