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性感蒙太奇
好莱坞与欧洲，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有，都在地球上不过欧洲大陆显然要比好莱坞大，还不是一般的大，是大多了。
历史的沉积和细腻的空气
欧洲的马路、楼房、建筑以及整个体积和面积是好莱坞的数倍。历史的沉积在欧洲大陆的上空飘荡着，他们看上去似乎并不存在，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渗透。然而透明的空气却是有色泽的，有些颜料，大地间充满着一种鸣声，是历史遗留下的冤魂们的哭泣，还是文化流沙的咆哮？谁也不知道，也许万能的上帝可以告诉我们一切，但他忙着呢，他能告诉我们什么？等我们到天堂再去聆听吧，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为欧陆风尘中的一颗沙砾飘荡在那些古老建筑的周围，久久不愿散去。好莱坞的空气要细腻得多，风在狭小的空间里索索地穿行着，在巴掌大的地方盘旋，有时候也会到日落大道上逛逛，将纸屑和落叶吹得溜溜直转，行道树的枝叶也在乱摇。当他们从两幢楼之间挤身而过时，便使劲地冲击一下，带了点撩拨的意思。
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欧洲电影的旗帜作品——《红》
博大精深和世俗非权威
欧洲的艾菲尔铁塔和希腊众神庙就是让人领略辽阔的，它让人领略到了大的含义。它传达“大”还以大见大的手法，坦荡和直接，它就是圈下泱泱然一片空旷，是坦言相告而不是暗示提醒，就像是苏联的电影一样，如果你看过《战争与和平》，看过它的科幻片，你就会知道欧洲人对大的理解、对大的诠释了。它的大还是以直和正来表现的，省略小零小碎，所谓大道不动干戈。它是让人面对着大而自识其小的，面对无涯自识其有限，看看《地中海》，还有许许多多我叫不出名字的法国革命题材电影吧，你会明白它的含义的。它培养着人们的崇拜与敬仰的感情，也培养着人们的自谦自卑，然后干脆将人的思想吞没，合二为一，你会了解欧洲的人、欧洲的社会以及那博大精深的人文理念，这种感觉要想找到的话，就去品尝品尝基耶斯罗夫斯基，品尝品尝安哲普罗斯，他们自然会告诉你什么样的欧洲才是真实的欧洲，什么样的思想才是朴素的欧洲人的思想，他们是但丁的继承人，是现代欧洲的启蒙思想。洛杉矶的贝弗利山庄是供人欣赏的妙处。我没去过那里，但我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这山不是泰山，更不是黄山，而是经过现代文化洗礼的游乐场，是山重水复，是乱石堆砌，是迷径交错，看似山高路远，但只是乱着人的眼睛，迷着人的心。它是炫耀机巧和聪敏的。它是个谜让人猜。也试试人的机巧和聪敏，因为它就像是一个心理测试：一个屋子里的桌子上有一堆水果，有橘子、香蕉、苹果，桌子边上有张床，上面什么都没有，现在问你是会吃什么水果？回答是橘子或者香蕉或者苹果，这说明什么？很简单，说明你喜欢吃橘子或者香蕉或者苹果……很无聊是吧，这是愚人节的一则笑话，这也是好莱坞的真实写照，它叫人又惊又喜，因为当你上当受骗的时候，就会多了一个或是几个上当受骗的人。它是世俗而非权威的，是民间化的，可以想象一位老共产党员会这样问别人吗？不会，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愚人节，在他心目中有的是国庆节、建军节还有建党节。好莱坞是世俗而非权威的，与人是平等的，不企图去征服谁的。它和人是打成一片，而且你是你，我是我，并不含糊的。欧洲电影的旗帜作品——《白》
欧洲电影的旗帜作品——《蓝》
人间烟火和艺术殿堂
即便是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也是人间烟火,那里有的是一个又一个精装通俗故事的首映式,而欧洲的柏油街道是庄严肃穆的,只有艺术的群体才会知道它是什么、它不是什么。欧洲的院线是有等级的,有些像家长制,他们会将文人的东西放进艺术的殿堂,把武士的东西放在垃圾堆的边缘,就像是我们把美好的、具有启迪作用的东西放在精华区,把那些残枝剩叶置于那无人问津的灌水区一样。它偏正分明,主次有别。它正襟危坐,叫人肃然起敬。它是那种正宗传人的样子,理所当然,不由分说。当你走在两面高墙的巷道,会有压力的感觉,那巷道是有权利的,仿佛让·吕克·戈达尔、安东尼奥尼、罗曼·波兰斯基这些大师就高高端左在墙头上,用威慑的神情望着你一样。
好莱坞的居民们是平易近人的,明星们会在自家门前对你友好的招手,当然,你不会经常地看到他们。带花园的新式别墅房子亭亭玉立,和蔼地望着从此路过的你,且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那些雕花栏杆的阳台,则是供亮丽风韵的衣着剧作的舞台。豪富们的巨宅,是眉飞色舞、尽显张扬的,富字挂在脸上,显得天真肤浅而非老于世故,既要拒人于门外,又想招人进来参观一番,有点沉不住气。右图：好莱坞少有的历史人文之作《纯真年代》
走在歌特建筑下的欧洲人有着深邃睿智的表情,他们的背影有一种从容追忆的神色。城堡边护城河的往事如烟的静淌。那里埋藏着许多辉煌的场景,还有惊心动魄的场景,如今已经沉寂在欧洲人的心里,存在于那些善于捕捉历史瞬间的艺术家的思想里。他们的心里藏着许多事,他们拍出来的东西都有些源远流长的感觉,他们在银幕上清脆的表达和妙语连珠已经经过了时间的锤炼,他们的俏皮话此时也会令人觉得是那么的文雅,即使是骂人也骂得有文化！他们个个都有些诗人的气质,艺术语言的背后有着数不清的典故。他们对人对事有一股潇洒劲,洞察事态的样子。美国人则显得粗鲁了不少,他们在几百年的舶来历史中得到的是一些绅士和淑女的规矩,把些许皮毛当作学问。他们的心目中没有多少往事,只有几百年的繁华旧梦,而能把梦展现于世间的也只是一些大师,像斯科西斯的《纯真年代》,爱德华·茨威克的《光荣》和《燃情岁月》,更多的是搬出人家的典故来弥补其历史的创伤和短暂,如属于英国的《勇敢的心》之类。但是,他们是不会就此甘心的,他们还在做着并造着一个又一个的欧洲之梦,到现在还沉醉其中。他们都不大习惯回溯这一类的沉思活动,却会梦想,他们做梦和造梦起来有点海阔天空,他们像孩子似的被自己的美梦乐开了怀,他们行动的结果好坏各一份,他们的梦想则一半成真,一半成假。他们是现实的,讲究效果的,是以成败论英雄的,如果你没有票房,没有奥斯卡之类的玩意儿,那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们的语言没有多少艺术气息,是直接的,是赤裸裸的,没有铺垫和伏笔。他们把钱字和利字挂在口上,大言不惭。他们骂人的话都是以贫为耻,比如乡巴佬、穷光蛋还有像我这样的叫花子……没有什么历史观,也不讲精神价值。欧洲比好莱坞更富于文学气质,后者则更具有使用价值和实用精神。
美和实用
欧洲大陆是感性的，倘若要去一个地方，不是凭地名，而是要以环境特征指示的：大教堂过去后是一片绿草林，再横穿绿草林就看到那乳白的雕像，雕像后面便是你要找的那个地儿——镶有金边和浮雕的电影院。欧洲人的记忆能力特别强，他们的电影亦是如此，因为有太多的时代标签可以为证，可以让人一览无遗。但他们要带你去一个新的地方，麻烦就来了，他们会拉着你一路问着一路找着，还要走些岔道，看看那些蹩脚的欧洲商业片你就明白为什么欧洲人会如此地沉湎于历史，如此地排斥好莱坞的舶来品了。好莱坞的司机则有着概括和推理能力，他们凭着一纸路名，便可以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这些人都会自如地牵着你走，不要半点的含糊，就像好莱坞的作品，没有过多的精神上的沉溺，没有多少慢腾腾的对人耐心的极度考验，只会有高速的画面拼接，快得让人透不过气。他们开路的方法很简单，先问横马路，再弄清直马路，两路相交成一个坐标。这是数学化的头脑，是他们最擅长的，他们在数手中的钞票时用的也是这个。人文主义是欧洲的主体，围绕它所展开的情节，是悠久的宫殿、城堡、海洋，是情节的波澜，那些深街窄巷则是细枝末节。但这艺术也是神圣的，君王的，威严的艺术，它义正言辞，大道直向，富丽堂皇。好莱坞却是数字化的，以数字为标记，无论多么小的事物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编码，是严丝密缝的，好莱坞是千位数，它的产品是百位数，而艺术则是小数点。于是在这里就变得抽象化了，是依着理想的一种，就好象标在地图上的一个存在。欧洲的电影是智慧的，好莱坞却是凭公式计算的。因此欧洲电影是深奥难懂要有灵感和学问的；好莱坞则是简单易解，可以以理类推。欧洲电影是美，好莱坞是实用。如今，欧陆的优雅却是拆散重来，高贵的歌剧零散成简单的舞台剧，在那吱吱哑哑地哼着，清脆的古典乐夹杂进没有来历的流行乐，好像要与好莱坞合流。暴力、血腥、视觉震撼虽是拿来主义，但却是摩登，也还是个美。好莱坞是俗的，是埋头做生计的，这生计越做越精致，竟也做出了一份优雅。这优雅是精工雕琢出来的、是可以复制的、是商品化的。如今这商品源源打向欧洲大陆，像要一举攻破城池似的，但那些欧洲的老爷子们会同意吗？
左上图：好莱坞借用欧洲题材的扛鼎之作《勇敢的心》
（蕥 嬉／编制）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