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来源:域外杂记 刘 媛夜 归
这是一个加班的晚上,还是十三区那条半生不熟的路。出租车司机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不见外地神侃着:你住的地方还凑合,如果要租房子这里比温州城安全些,而且容易遇见中国人……司机的实在话,我没听进去。巴黎时间差三分十二点我站在公寓电梯前面,看见一把铁将军。
一个法国男人站在铁门前,嬉皮笑脸的。他是这栋公寓的值夜人,瞧瞧高处的那间屋子,我问他哪里去找电梯工。“自己爬上去呗。谁让你回来得晚,谁让你晚上忙。”我没看清他的外套是蓝还是绿,那一嘴恶劣的口音,喷着不刷牙的恶臭,在风里断续的脏乱句子,让夜倍显滑稽。电梯工住在6号楼地下室,6号楼到底在楼群深处的什么地方呢?我在不同的门牌面前失望,拐了几个弯,回到值夜室附近,6号楼的门牌出现了。楼栋门前,值夜人带着一个男人低头走路,看见我。他的笑又露出来。
我问,电梯工在哪间屋子,他说,自己找去。我告诉他我已经找了半个多小时6号楼,难道还要按每一家的门铃找电梯工?此时,保安身边的男人突然抬起头瞪圆了眼把脑袋伸到我面前,“我要回家,得先送我回家,你耽误我回家了知道吗?”不可否认这个男人有双不小的眼睛,似乎还是双眼皮,一嘴很溜的法语令人感到一点外邦的气息。他的衣服有点脏,走路揣着手弯着腰。如果用猥琐来形容,比较侮辱这个词。
值夜人仿佛突然得了势,梗着脖子:我不管找电梯工,就是不管。猥琐男呆在当地,在他回过味之前,我说,那你就别找好了。黑暗中,猥琐男对值夜人瞪起了那对牛眼。一阵争吵之后,值夜人乖乖走向楼门。没多久,电梯工穿着棉袄走出来,猥琐男抖擞精神嘶哑着嗓子喊道:我要回家,先送我。
回到顶楼自己的屋,想起大陈说过的一个段子:巴黎有群洗车的乡下孩子,他们普通车看不上只拣好车洗,是贫瘠到一定程度必然生出刁性。云中漫步铃子阿 梁
阿梁瘦且白,让人一见,就“我见犹怜”,要冲上去帮她拎工作包。阿梁也的确弱,她不吃寒凉的东西;爱过敏,只用一种牌子的化妆品;胆小,驻外过夜,作为乘务长,她明明可以享受单间,可她不敢一个人睡,宁愿打地铺,挤到别人屋里去;怕伤人,她说话总小心翼翼的。一听到什么令人吃惊的事,阿梁会睁大双眼叫出声:我的天啊。这一句几乎是她的口头禅,以表示她对人对事的敬畏。
阿梁弱,阿梁一整年也不请病假。我们标准示范组的风气最好的时候,是阿梁在担任组长。阿梁服众,是以她的正气。
阿梁怕得罪人,但她为了伸张正义,甚至敢拂逆大众,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架势。有一名组员因初来乍到,一时还不能和大家融洽,大家也抱着点欺生的态度,对她微词不断,什么干活不带眼神云云。阿梁只是听,不发一言,直到有一天,阿梁和她一起飞,发现她干活勤快,巡视客舱不断,于是,阿梁在讲评会上发言了。她先清了清嗓子,没说之前,脸已红了,用响亮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表扬一个人,她工作积极,对呼唤铃敏感……她的话,犹如惊堂木,其他组员都不吭声了,有点不服气,但最终,还是开始用友善的目光去看这位新同志了。
有新乘说:我一见阿梁,就想到我妈妈。她那种友善关爱的态度,让她身上就闪现出了母性的光辉。老远,阿梁看见你,就叫着你的名字,笑眯眯地同你打招呼。她的声音低沉醇厚、亲切无比,让你一听,有如亲人在呼唤,倍感温暖。
不在一个组了,各飞东西了,在某一个疲惫不堪、心情烦躁的傍晚,突然接到阿梁的电话,她仍然是那样叫你的名字,然后说:没事,就是想问候一声,问候你,问候你的家人。
女人堆里,阿梁固执地坚守着自己的原则,所有的飞短流长、绯闻八卦,到了阿梁这里就只有一句话:我没看见,我不相信。
阿梁所求不多,独好食草莓。有一次在荷兰,我和嫣买了一盒给她带回公寓,阿梁一见,叫一声:“我的天啊”。她让我们吃,我们不吃,咽着口水,看她一颗一颗认真地吃。阿梁的脸上现出小女孩一样满足的笑,我们比她更满足。八卦之声陈白村上有老下有小
在有些单位,没有结婚生子的男人得不到重用,一是他们给人以不够成熟之感,既然承担不了一个家庭,恐怕也承担不了重任;二是既然没有妻儿,就恐怕随时有跳槽的可能。有妻儿者正如培根所说:“有妻儿者实已向命运押了人质,从此难成大事,无论善恶。”
妻儿也是危机公关的最好工具,李鬼在李逵面前,就一再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孩儿”,意思是,他不无辜,但他们是无辜的,对他的惩戒恐怕会连累到他们的生存,不看僧面看佛面,务必放他一马。鲁莽如李逵,也不由得放下手中利器。
明星的风险意识就不强。大部分明星,一定要认为自己如果给人知道是肉身,就会伤了一大批人的心,导致心理脆弱的崇拜者集体跳海。所以,他们一定要把自己设计成从天而坠的样子,是谪仙,是天外来客,不谈出身,也不让人知道自己有恋人或者妻儿,结婚一定是秘密的,女友是地下的,儿女是不认的,严防死守,务必让人以为自己是单身,以便寄托粉红色的梦想。除非得不到赡养费的孩子终于闹上法庭,或者给狗仔队拍到全家福,甚至干脆给前女友写成了书,成龙、高峰、刘德华都在此列———想好看,结果比谁都难看。
也有一些明星,比较乐意把妻儿亮给大家看,等于是良性公关,树立稳重塌实的外在形象。等于是告诉观众,从此自己的作品适宜全家观看,也等于是告诉出品人,自己不会让投资人失望,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危急关头,也可以用“上有老,下有小”来求饶。任达华和琦琦最近有了女儿,就喜滋滋地抱给大家看,尽管照片上的琦琦红颜老去,面目全非,还高高兴兴地说一天要喂奶十次。吴毅将在别人动员他拍三级片的日子里,也拿出孩子来当挡箭牌并决然地说,绝对不拍不能给孩子看的东西,后来拍得不亦乐乎,大概可以说是给孩子筹教育费。李丽珍打出转型旗号来,由头也是女儿,等到“珍人真事”东窗事发,又痛哭流涕,说“对不起家人”。甚至克林顿、布什,遇到职业危机,也是家人一起微笑上阵,先安外,再攘内。总之,家人是最顺手的道具,是最后一根稻草,是对抗人间最苛刻的评判的最基本法则,而且解释权一律归组委会。
也有抱孩子抱坏的,例如迈克尔·杰克逊,一心要改变自己对儿童“过分亲近”的印象,在高楼上把孩子悬空抱给记者看,结果舆论大哗。如果有“家庭秀MBA教程”,可以把他列为最失败个案。小麦词典麦小麦头痛与心痛
头痛与心痛,基本上可以概括已婚或恋爱稳定期女性对身边那个男人的全部感觉。
两个人在一起,男人总是让女人头痛,他们是长不大的孩子,不讲卫生、不理家事,该吃饭不吃饭,该睡觉不睡觉;他们又是没有进化好的动物,感觉上来了说亲就亲,说要就要,不顾你的感受。
头痛,那就不要在一起好了,可是还不等真正分开,他才出差几天,女人又忍不住思念、牵挂,担心他太累、吃不好、喝多了、开车不小心、和女同事接触太多……没完没了,自找心痛。又想,还是回来吧,头痛归头痛,总比这样提心吊胆的强。
头痛是生活方式上的不相融,心痛是情绪在心里蓬勃丛生,爱着的女人谁也避免不了。也有人不想头痛,也不想心痛,那就不要爱吧。一个人多潇洒,来去自由……可是,总有想要偎着一个人说心事的时候吧?和那个刚从酒吧认识的男人?名字都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如果真的好运碰上一个能说的,那感情离爱还有多远?有爱就有牵挂,心又开始痛,不经意间又悖离了潇洒的初衷。
男人与女人,总是这样,忍不住越走越近直至零距离,却又永远无法避免互相挑剔、互相不满,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对峙着,努力达到想像中的平衡状态。
丁丁宣称,她找到一种完美方式,既不必因为生活形态的差异而头痛,又不必牵肠挂肚地心痛。她的方法十分诡异———与丈夫分别到两座城市写作,两边电脑永远打开、永远在线、永远以摄像头对准自己。听起来似乎不错。可是她不会不知道两个人相隔千里与实打实的拥抱是有区别的吧?她的绝世好方法,在其他人看来不过是小夫妻的小噱头,缺乏参考价值。
头痛与心痛,都是有血有肉的情爱之痛,生动而鲜活,让女人的生命充满活力与激情,正是齐秦那首歌唱的:“痛并快乐着。”爱,肯定就会痛,这点小痛总比想痛都没得痛来得幸福吧?
至于想要选哪种痛,饭桌上正聊得开心的女人们互相看一看,异口同声:“那还是头痛算了。”古典宝贝 侯虹斌被侮辱和损害的男人
南朝的皇帝们都是一些古古怪怪的人,都极有才华,不是文学家就是经学家,偏对政治了无兴趣。梁武帝灭了南齐,开始也注意励精图治、自奉俭约,但他尊信佛教,相传现在和尚头上留戒疤,就渊源于梁武帝。他曾三次出家,再三次捐钱回庙里还俗,折腾下来把国库都花得七七八八。那时全国僧尼几乎占了全国人口的一半,梁武帝再也没有统一中原的志气了,终于酿成了侯景之乱。不久,建康就被攻破,梁武帝在幽禁中死去。侯景之乱平定后,他的儿子湘东王萧绎在江陵即位,成了梁元帝。
徐昭佩是萧绎的偏妃。生活在这种僧不僧、道不道、文不文、武不武的怪诞大家庭里,很容易变态,徐妃本来就资色平平,毫无大家闺秀的风姿,而且性格善妒,不过是政治联姻,萧绎哪里看得上她?一年才去探望几次。徐妃更是小里小气,十分厌恶瞎了一只眼睛的萧绎,非但不受宠若惊,反而十分冷淡。每当知道皇帝要来,必定在化妆时只化半边脸庞,以羞辱这独眼真龙。元帝一见,大怒而去。古龙曾写过一个女人的“半裸”,不是上身没穿或下身没穿,而是左边穿了衣服右边没穿,真正对称的“半裸”。估计就是从“徐妆半面”中得到的灵感。
深宫寂寞的徐昭佩,害怕芳华虚度,年近不惑时,找到一位眉目俊秀、举止风雅的美少年暨季江。有人曾开玩笑地问暨季江:“滋味如何?”暨季江毫无隐讳地回答:“萧溧阳马,虽老犹骏;徐娘半老,犹尚多情。”
这些轻薄话传到了萧绎的耳朵里,脾气再好也不行。最后萧绎下了决心,借口另一个宠妃的死是徐妃下的毒手,逼她自杀,她只好投了井。萧绎余恨未消,又把她的尸体捞起来送还她娘家,声言是“休妻”。
作为皇帝,连老婆都这样明目张胆地羞辱他,这是萧绎心中一道疤,结出厚厚的痂,又痒又痛。以萧绎的身份,身边不可能缺少女人,但不代表他能获得她们的爱情,难免压抑晦暗。萧绎写出了大量的宫体诗,专门描写女性的体香轻汗、翠眉怨黛、纤腰玉手以及轻帏罗帐、绣被锦衾等,挑逗、暗示、玩味、意淫的色彩更浓,并大力扶持“立身须谨慎,为文须放荡”的文字工作。
这当然跟南朝那种轻靡冶艳的风气有关,然而不能不说,萧元帝也是给那位半老徐娘给伤着了。被污辱的和被损害的,这一回不是女人,而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