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
在摇滚的范畴内，说完了张楚和何勇，自然的我就想来说说“魔岩”中的另一个人物——窦唯。我一直觉得，用“幻听”来形容窦唯其实是最恰当不过的了。我一直是个懒散的人。精神一直处在一种很懒散的状态，我觉得象我这样的人是比较合适而且愿意去听窦唯的。
对于窦唯的记忆，很重要的一部分是他在黑豹时期的那几首“无地自容”、“别去糟蹋”、“DON'T BREAK MY HEART”等作品中的那富有力量和速度感的声音，那种声音很接近我对于声音细胞中关于激情的需要。再后来就是《黑梦》、《艳阳天》、《幻听》 就那么听着， 听着……我就有些跟着“模糊”了。这些音乐中，语言过于模糊，许多歌不看歌词的话根本听不清他在叨叨点什么，但无形中确实有种宁静的力量感，坚强而隐忍。
《幻听》出版时写的是译乐队。译乐队是由窦唯与前面孔乐队主音吉他手讴歌、国内著名贝司手陈劲、鼓手单晓帆共同于1998年年底在北京组成的，窦唯任主唱兼吉他手。
于是我自然而然地把窦唯的音乐分为了三阶段：《黑豹》、《黑梦》以及《艳阳天》。
《黑豹》是一张典型的摇滚乐专辑，流行化的节奏感，完整的同一性，愤怒、宣泄与质问的交织，使这张作品极为成功，这也是1992年黑豹乐队一出唱片就被誉为“中国人世界销售量最高的摇滚乐队”的重要原因。此张唱片在中国新音乐历程中已是一个里程碑。正当“黑豹”在全国异常活跃的时候，窦唯离去了。他放弃了这个知名度正急遽攀升的乐队，另组"做梦"乐队；但当他的音乐理念逐渐清晰的时候，他再度挥别了好友，独力背负起对音乐的执著，走上一条孤单的创作之路。
1994年5月，“中国火”制作推出了窦唯的第一张个人专辑：《黑梦》。《黑梦》与《 黑豹》的反差是如此之大，几乎让人不感相认。或者个人的影子从此不再是个影子了。这张专辑中，窦唯一下子“严肃”起来，“减少了所有的浪漫与欢娱”，强化了过往经历的东西。在“还有你”里，记忆的碎片在雨夜里渐渐地从水底漂浮起来，顺着一条记忆与忘却的河流无声地荡漾；而在 “开心电话”、“悲伤的梦”和“噢！乖”三首歌中，窦唯想要说的东西伴着记忆缓缓而来。一种窦唯“独自探索”到近乎完美的音乐表现形式奔涌而出。悲伤与梦幻，现实与梦幻，理想与梦幻，犹如一场来历不明的梦——这是窦唯对于生活、现实、人生的思考。这是一张充满瑰丽的梦幻色彩的高水准的佳作，“魔岩文化”自由的创作空气使窦唯得以在其中尽展才华。这也是大陆制作的第一张没有停顿的音乐作品，所有歌都以音乐连结在一起，更增强了音乐理念的整体感。随着一阵阵摄人心魄的鼓声，我们被窦唯黑幕一样张开的音乐一下子拉进了他那神秘的、无边的梦中，随着那五光十色的声响，从那语无伦次的梦呓一样的歌词中一点点放松现实的束缚，恬静无邪地洗涤，剖析着自己陌生的精神王国："人海茫茫不会后退，黑色梦中我去安睡……梦的时代我在胡说，梦醒时刻才会解脱……"在现实的生命里出现的难题又多又乱，“一切欢乐和不如意瞬间逝去”。思想的流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停止，在现实中做不到的，唯独跟着窦唯一起梦游。
《艳阳天》这张专辑应该算作是窦唯的自传。窦唯熟练地回忆起他20多年生活的片段和记忆，这一切都让人生出恍惚之感。窦唯的音乐天才足以到了不要歌词的地步，比《黑梦》更黑、更凄迷。窦唯的"全新体验"仅仅是《黑梦》的延续，但梦得到了无限的强化，甚至到了他现实生活之中。在一个艳阳天，在一个五彩的梦中，窦唯已深深地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也无力自拔。与文字的模糊晦涩相应的是极其落寞的心态，它通过虚浮的电子乐和冰冷的鼓击表现出来，闪烁着各种音乐的碎片。在这个没有把握的年代，窦唯以退守到狭隘的个人内心世界的方式，求得了一点儿把握、一点儿内心的平衡，而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可以发现窦唯用以表现的音乐方式更为多元化，从中我们可以听出非常多的民族音乐的成分，包括京韵大鼓、昆曲，甚至是黄梅戏的唱调。而另一方面，从《黑梦》中所承袭下来的风格仍然是音乐的主体，低调、唯美、迷幻，这与作品的制作人之一张亚东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专辑中不可逃避的困惑感和迷茫感似已退缩了。
再后来，再后来，我基本上已经远离窦唯了。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了解，或不愿意了解。在中国音乐传奇中，窦唯是一个奇特的存在。他以出众的创造力著称。作品总随着生活型态的调整而变化更新。从最早的“黑豹乐队”时期到后来与“译乐队”《幻听》专辑的歌曲，窦唯的创作风格时而梦幻迷离，时而青春爽朗，时而和平安详，总有一种迷人的特质。他的音乐中许多声音都像是从梦中传来，让你看不太清楚，却感觉到有很多光线和颜色正在变化。在他的音乐与人格中的强烈“非现实”性由是开始确立。对他而言，似乎梦境的本身可以成为一种现实，而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一场梦。在生命里出现的难题又多又乱，能够掌握的少得可怜，尤其是幸福的感觉总是稍纵即逝，没有什么事能在现实的生命中找到答案，梦里的空间既开阔又自由，思想的流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停止，那是一种无法改变的真实。在这窦唯十年创作音乐的精选专辑里，你能拥有的不但是音乐的天空，不仅是窦唯的成长，更是存在心底真正无边无垠、真正的梦想与现实、真正的自由与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