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调查：如何"卖掉"李小龙？ 华语电影海外版权启示录
《李小龙》在海外版权销售有先天优势
《刀见笑》早早指向海外市场，所以英文版海报也早早出炉
《3D肉蒲团》对海外市场也早有谋略，甚至请来了外国演员主演对话：竹聿名、阿蒙
撰稿：阿蒙
前言
金秋11月，贺岁大战拉开帷幕，由于好莱坞大制作大举攻市，华语电影变得危机重重。舆论将希望寄托在文隽等华语导演身上，盼《李小龙》等片子在市场劣势中脱颖而出晋升黑马。因为，只有华语电影强，未来中国市场才有希望。
如今《李小龙》甫告上映，会否在低潮回暖的影市中创出商业奇迹犹未可知，但它在早前的海外卖埠环节上却表现得相当给力——来自北美、日本、英国、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澳大利亚、新西兰、俄罗斯及中国台湾地区等十多个国家地区的片商争相购买，其中日本Inc公司更以高达150万美元的价格取得版权，较此前《狄仁杰》在日本成交的15万美元而言，着实令人领教何谓“刀仔锯大树”；更令人欣喜的是，李小龙70周年诞辰即将到来，如今其传记片得以在海外市场赢得强烈反响，亦堪称他作为功夫之王近40年来不朽地位的见证，更印证了他独当一面的永恒魅力！
事实上，近年中国电影市场正值急速发展，每年贡献过亿票房影片数量之多堪称史无前例，在此环境下，众多势力成熟的电影公司已不再单靠国内票房论定成败，反而纷纷将眼光瞄准海外市场，继而远赴美加、欧洲等各大电影节卖片。像今年戛纳电影节一度化身“华语片叫卖大会”，是为其例。
那么，究竟哪些题材在海外最受买家欢迎，哪些市场才是华语电影的“福地”？过程中又将以何形式卖片才能在避开风险的同时获取高利润？本期《新调查》即趁一代功夫巨星李小龙诞辰70周年之际，采访了《李小龙》、《刀见笑》、《3D肉蒲团》三部在海外销售建树颇丰电影的制片方，观察当今华语电影的海外版权销售境况，藉此带来思考与启示——
A。卖向何方？——华语电影的海外市场与最佳类型
“受海外买家欢迎的华语电影以动作类型为主，喜剧等类型因为文化不同，向来不是主流。”
——黄漪钧(《3D肉蒲团》发行负责人)
壹.类型：武侠功夫鹤立鸡群
纵观近年华语功夫、动作题材在海外片商眼中的吸金能力，大可发现其作为华语电影类型标杆之地位仍无可匹敌——如陈木胜的《全城戒备》，其“变种生化人”题材本身较好莱坞的《生化危机》等而言在规模及特效等方面无疑是小巫见大巫，但依靠以中国功夫融合西方科幻为卖点，版权竟在马来西亚、澳大利亚等国家地区斩获4000万港币，对片商而言，这种难以被好莱坞偷师的“中西合璧”正是拓展市场的优势所在；去年陈可辛的《十月围城》同以功夫武打为主要卖点投身戛纳，最终成功卖出36个国家地区版权，兼有甄子丹的时装动作片频为韦恩斯坦或米高梅重金购入，动作片削弱成本压力实难舍海外。
《刀见笑》发行方负责人便告诉我们：“武侠类型特质让它在海外市场更容易被识别，因为这种类型一直是中国电影销售成绩最好的类型，说白了，外国人比较认中国电影里的这个类型。所以这也是我们能在海外进影院放映的主要原因之一。”
相比之下，表现更为优异的则是武侠题材：自《卧虎藏龙》在全球获得上亿票房后，众多片商遂以高价争夺华语武侠片的海外版权，张艺谋的《十面埋伏》就分别以1.15亿及8500万人民币将影片在北美及日本市场的发行权售予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和华纳电影公司，较此前《英雄》的2000万美元已是过犹不及；其后，徐克的《七剑》亦宣称版权卖出一亿港元，由此成功回报其1.4亿港元的成本；今年，先有甄子丹的《锦衣卫》在台湾地区率先售出80万美元的版权费，近期吴宇森与苏照彬的《剑雨》海外预售金额也超过600万美元，非但占其1000万美元投资的近2/3，更是影片成本回收的主要市场……
贰。影响力：不朽李小龙
华语电影海外版权优势突出类型题材，《李小龙》则无疑集中于这三个字的影响力：从《龙争虎斗》在全球市场的2亿票房到“剥削李小龙电影”再至今日的《李小龙》，功夫之王始终是海外片商眼中的票房灵丹，故往往毋需理会类型赚钱与否，只要创作者挂出这此名就让人登门而至。
早在1995年，香港国际电影节就选映过李小龙童年演出的《细路祥》、《苦海明灯》及《人海孤鸿》，但相比他晋升“武林盟主”的功夫经典，这三部影片竟在电影节上掀起波澜，引用影评人罗卡的回忆就是——“影片引起包括本地影评人、专栏作家和远道而来的外国电影界揽手、发行商、影评人与记者的注意，纷纷谈论之余更设法与影片版权持有人洽谈购买电影、电视发行权。”
因此，很易理解为何《李小龙》能以“神龙见尾不见首”之形式卖出天价版权，且得以覆盖北美、欧洲及日本等地；更重要的是，这三大主流市场向来是李小龙题材的最大归属地，无论是《龙争虎斗》在全球创下的2亿美元票房，抑或日本东宝、东映、东和等电影机构引进李小龙电影卖座惊人，还是1973年《精武门》及《猛龙过江》在戛纳电影节上惊艳四座的反应，都让李小龙在美、欧、亚的影响力根深蒂固。
如今，海外片商对李小龙题材已是照单全收，包括这部以传记和文艺为类型的《李小龙》，都令片商认为“其中一场打戏就值100万美元”，全片得以卖出天价，实在不足为奇。
叁。市场：多元化元素的吸引力
《刀见笑》：从亚洲跻身欧美
武侠题材虽是外埠的香饽饽，但《刀见笑》片方在进行市场定位之初，仍先以东南亚各地为主要对象，实质上亦是强调对华语地区的价值。《刀剑笑》发行方说“当初我们认为东南亚有华语文化传统的新加坡、马来西亚以及中国的香港台湾地区有一定的市场机会，因为《刀见笑》是‘亚洲星引力电影计划’的第一部，我们的电影一直以华语地区为发掘人才和推广项目的主要范围，语言和文化上的相近使得华语地区有潜质结合成一个大的电影市场。”
与此同时，《刀见笑》也力求达到“整个眼界相对放得更宽一些”的目标，故在卖埠过程中也逐步将眼光从东南亚移至东北亚。然而，日本、韩国市场空间虽大，语言却较东南亚地区显有隔膜，故片方遂改弦易辙，以共通文化作为电影核心元素打开大门的同时，也通过阵容等吸引更多当地片商的认同：“我们觉得儒教文化的共同圈也有一定的可能性在审美上取得共识。因此日韩也是我们会考虑的市场，尤其是日本市场对于各种类型电影的宽容度较大，我们选择安藤政信作为主演之一，除了他的形象气质非常适合这个角色之外，日本的可能性也是我们考虑因素之一。”
至于欧美等西方国家，《刀见笑》竟得以凭视角闯出市场，这是令片方始料未及之事，而他们亦将之归功于福斯的运筹帷幄：“这部电影没有我们自己之前想象得那么本土化，甚至欧美文化系统的人反而看到了更多国际化的元素，而且他们对于其中的视觉手段、主题和气质所呈现出的多元特征表示非常惊讶。”因此，《刀见笑》得以逆文化差异而行，以中式题材赢得西方关注，实在于多元化元素的吸引力。
《3D肉蒲团》：新加坡删除镜头也照单全收
毫无疑问，《3D玉蒲团》堪称近十年来卖埠范围最广的港产电影，包括意大利、法国、新加坡、澳洲、 新西兰、秘鲁、俄罗斯、韩国及中国台湾地区，而这些国家地区的版权收入竟占得影片总投资的70%，足见目前华语片的海外版权已由非主要市场(英、美、日、德之外)后来居上，也渐令本地电影公司深谙：若在此形势下与主要市场洽谈成功，则很易回收所有成本！
其中《3D玉蒲团》海外销售尤为人关注之处，莫过于为新加坡片商所购买——毕竟新加坡电检制度仍趋保守，数年前功夫片《霍元甲》也被电检局定为“NC-16”，如今影片以限制级姿态入关，多少令人大跌眼镜。
黄漪钧解释道：“以新加坡為例，纵然要删镜头也买，主要是因為这片非常吸引，买家是嘉禾， 是当地最大的院线，作为一门生意，明显对方觉得有极大的市场，有利可图。删剪只不过是当地的电检制度，跟生意和院商无关。”
此外，不少欧洲偏远国家地区也纷纷对这部情色片抛出橄榄枝，黄漪钧表示：“《3D玉蒲团》现时仍在接触洽谈的地区买家很多都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而且非常地冷门，例如南斯拉夫和克罗地亚等。”可见当今华语类型题材在全球各区域内展现的适应性与包容力。
肆。待遇：华语电影的海外地位
《刀见笑》：改变对中国电影的认知
《刀见笑》制作之初，仍以中国独立制片的方式进行运作，但当片方推出初剪版本后，作为20世纪福克斯分支的“福斯国际制片公司”竟对之赞不绝口，从总裁Sanford Panitch到公司发行系统的主要负责人观看后，皆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最终促成加盟。
在片方负责人看来，真正吸引海外片商合作的关键因素在于影片懂得以创意取胜：“综合起来，无论是福斯的高层还是各个区域负责发行的人，还是道格李曼先生，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被这部电影吸引：这是一部改变他们对于中国电影认知的作品，他们没有想到中国电影可以这么新锐，这么富有创造力和现代感。”
拥有创意的独到优势，亦给予《刀见笑》更明确的运作方向，“《刀见笑》在海外的宣传重点并不只是武侠，因为这部电影很特殊，这种特殊性反而使它在国外的市场定位非常明确。”故，影片在多伦多国际电影节上映足三场之余，更成为首部获邀参加其“疯狂子夜场”单元的内地电影，令片方“明确地找到了我们在欧美市场的观众群”，足见华语类型片的创意突破，能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其在海外市场中的地位。
《3D肉蒲团》：AFM晋升“观摩电影”
除了创意，华语电影在海外市场地位的提升亦需融汇新颖技术与宣传攻势。正如《3D肉蒲团》，古装情色片的题材本身就是独树一帜的“中国特色”，而随着近年影市兴起3D风潮，主创更以“全球首部3D情色电影”趁热打铁，如此将视角定位于国际范畴的创作思维令影片在开拍之初已倍受海外媒体关注报道，终在AFM(美国电影交易市场)上为片商趋之若鹜——
据黄漪钧介绍：“已不是首次去AFM，但以轰动性来说，本片是超乎想像的哄动！或许之前世界各地的传媒争相报导，导致本片早就吸引了不少準买家或行家的眼球，加上我们的6分钟片花所呈现的3效果超然，远超他们预期，结果一传十， 十传百…于是，世界各地买家每日都会涌到我们的檯位，争相观看我们6分鐘的片段，当中还包括当地的职员，附近檯位的工作人员等，结果一时间《3D肉蒲团》仿佛成了观摩电影一样，这是我多年来未见过的。”
事实上，这也是华语情色电影在海外享受到的空前待遇，故《3D玉蒲团》非但能在短时间内卖出多个国家地区，更获电检制度保守的新加坡及五年无香港电影入境的意大利片商格外垂青，“我们的合约还要在意大利当地120家影院上映，堪称非常罕见的情况！”黄漪钧一语概括了《3D玉蒲团》作为华语电影在当今海外市场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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