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本报记者 娄启勇 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
在芬兰国家歌剧院任首席指挥的汤沐海,今天晚上将执棒北京交响乐团的2004音乐季柴科夫斯基音乐会,与北交的乐手们合作完成柴科夫斯基的小提琴协奏曲和《天鹅湖》。昨天上午,这位颇具国际影响力的华人指挥家做客本报网上互动聊天栏目《红人上网》,与大家分享近年来的音乐体验。
母亲用一架钢琴打开我的音乐之门
网友: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古典音乐的?
汤沐海:因为父亲是导演,和上海交响乐团的指挥是好朋友,所以我小时候有机会去看他们的排练。那时候我才四五岁,上海交响乐团借用文化大礼堂进行排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作品,但是听到他们的演奏,我就觉得自己非常喜欢。
网友:从那时候,你就开始对古典音乐特别关注?
汤沐海:对。我小时候听到收音机里的古典音乐、交响音乐,如《黄河大合唱》、歌剧《白毛女》等,我就热血沸腾,特别喜欢,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屋角搁了一架钢琴,那是母亲给我买的。从那时我就开始学习钢琴,中午回家吃饭的心思也没有,光想坐在钢琴边弹琴,而且不光弹老师教的谱子,自己还想作曲、编一些旋律出来。我父亲书架上有一本《天鹅湖》的总谱,我把那个谱拿来看,想看懂它,为什么唱片里是那么响的,而写出来的谱子是这样的,铜管部分、木管部分的演奏我慢慢就弄懂了。后来考到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系统学习。
网友:你的父亲汤晓丹是著名的电影导演,你最喜欢父亲哪部影片?他对你有什么影响?
汤沐海:最喜欢的还是《渡江侦察记》。爸爸是导演,我从小就在他的拍摄现场看他怎么指挥千军万马,或者是细腻的爱情,或者是伟大的进攻,受到的感染奔流在血液里,所以在芬兰国家歌剧院任指挥,对我个人来说,是从小在心中感受的导演因素在起作用。
吸引年轻人进入古典音乐的珍宝馆
网友:能说说这次与北交合作的演出情况吗?
汤沐海:这次是个柴科夫斯基的专场,上半场是柴科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是参加小提琴比赛得奖的一个人演奏,下半场是《天鹅湖》。这次我想把它变成交响音乐的演奏,不按组曲或者是片断的原则。
网友:你了解的中国当代的交响音乐发展状况是什么样的?你觉得中国在这方面应该怎么发展?
汤沐海:中国交响乐团的发展和过去几十年的发展是相应的,在很正常、缓慢地发展着,不能过分地说现在无论是数量、质量上有多大的长足进步、飞跃性的发展,还是要先让听众能够爱古典音乐、能够到音乐会上来。
网友:以目前年轻人的音乐修养,好像偏爱流行乐的多一些,对古典音乐没有特别大的兴趣,你对这个问题怎么看?
汤沐海:这是很正常的,从全世界的范围看,年轻人都比较喜欢流行音乐,但其实古典音乐的范围很广泛,人越到一定的年纪,对文化的了解越想更深入。这就像到博物馆看古画和珍宝与看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感觉是不一样的,乐团要考虑如何抓住老观众,又要发展年轻人来考虑演出,慢慢把年轻人引入这个珍宝馆。
网友:近年来有很多世界知名的艺术家、交响乐团都来华举行大型演出,像柴科夫斯基交响乐团、伦敦爱乐乐团等,这些演出是不是对提高大众的音乐欣赏水平有帮助?
汤沐海:我现在不在国内,对他们演奏的状态不清楚,如果我听了音乐会就比较容易评价了,很难说知名乐团演奏了以后到底有没有什么推动作用。我曾经听说有的交响乐团刚刚下了飞机就演,结果因为大家都很疲劳,现场演奏效果相当差,真正的社会意义和所谓对文化的推动作用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他们来的作用完全是取决于音乐家们当晚的发挥,音乐真正发挥力量是在那一个短暂的时间里,现场的演出有可能出现灵感一闪的精彩。
卡拉扬专一伯恩斯坦是全才
网友:请谈谈你心中的卡拉扬和伯恩斯坦两位世界音乐大师。
汤沐海:卡拉扬是我的恩师,我和他学习了两年,他带着我听了很多交响乐团的演奏,教给我很多东西。有时候,到世界各地去学习、听音乐会的花费是昂贵的,但他对我很照顾。我毕业的时候,他给了我指挥德国爱乐的机会。从那时候开始,我作为独立的艺术家踏入西方音乐世界的大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门是非常难进的,留学只是在知识上武装了自己,并没有真正立足欧洲乐坛。所以我对恩师的感激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
和伯恩斯坦的相逢,是我人生的一个意外。他到慕尼黑指挥,我做了他四个月的助理,在这期间建立了友谊。我非常喜欢他的性格、他的音乐,他很平易近人,他对艺术、音乐的理解与感受和卡拉扬完全不同。卡拉扬是德奥系统标准的典范,而伯恩斯坦可以说是人类文化总体的代表,因为他什么都爱,什么都会,他在大学里做讲座,在电视上滔滔不绝和大家讨论,把高度的理论谈得深入浅出,另外他是位很好的作曲家,又是社会活动家,他是全才的典范;卡拉扬非常专一,他有自己准确的方向。
网友:如果用一个词分别来形容卡拉扬和伯恩斯坦的魅力,你会用什么词?
汤沐海:有一句话说“在语言终止的时候,音乐就开始了”,就是说你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时候,音乐才施展它的魔力,让我用言语来形容这两位伟大的音乐家很难。
网友:如果用音乐来形容呢?
汤沐海:比如说我们用同一类型的作曲家来形容的话,卡拉扬就是伯拉姆斯、理查·施特劳斯型的,而伯恩斯坦就是马勒型的。
网友:你是一个情感奔放的人,你喜欢的音乐是什么样的?
汤沐海:一般来说,我觉得在古典音乐领域里,斯拉夫系统音乐和我们最接近。因为本来就是一个情感的因素,只是每个民族表达情感的方式不一样,产生了凉的和热的音乐。我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但也是不确切的。我为什么在欧洲生根发芽,就是必须把凉的、热的、中的都能感受到。其实说起来,我对热的情感很爱,对其他的也很爱。
网友:你最欣赏世界上的哪个交响乐团?
汤沐海:问题不能这样提,艺术不能用运动或者比赛的概念来说,你可以说世界上有十几支重要的、主要的交响乐团,他们的成就与他们自己演出的表现和发挥有直接的关系。有时候,某支名不见经传的乐团的表演可能超出了其自身真正的水平;而一个被大家公认为顶级的名团的演出可能水平与平时大相径庭,这取决于整个乐队联合起来的力量和指挥的表现。
做歌剧院指挥让我感受到更多东西
网友:谈谈你在芬兰国家歌剧院任指挥的情况?
汤沐海:我从2003年1月开始任职芬兰歌剧院的首席指挥,根据合约每年在那儿工作四个月。每年演两出新的歌剧,再就是演一些传统的、保留曲目,甚至还搞新制作的芭蕾舞,因为我们的歌剧院是60%的歌剧、40%的芭蕾舞。除了礼拜天以外,我们团每天晚上演出不同的剧目。我觉得自己在那儿如鱼得水,因为我又爱交响乐又爱歌剧。以前我一直做交响乐,我没有做过歌剧指挥,这是第一次,兴趣很大。
网友:你在芬兰国家歌剧院已经有一年多了,歌剧院让你在音乐上得到什么?你给歌剧院带去了什么改变吗?
汤沐海:我从音乐的逻辑情感的表达,走到音乐戏剧表达里面发展,对我个人来说,是很好的锻炼和感受的机会。现在可以搞十几出,这也是我心中一直喜欢的,一生追求的东西,现在从中得到了更多的东西。他们得到的和我得到的东西不一样。芬兰人有一个古老的传统,他们认为很有教养的人不应轻易表达自己的感情,就是说不可以轻易地笑、轻易地哭,对他们来说,抒情不是很容易的。而我是一个很奔放的、表现型的人,演歌剧表达情感是很重要的,总不能把维尔第和瓦格纳的东西搞成一样。所以,我想他们当初选择我,有调动演员感情的考虑吧。
网友:现在许多人试图把古典与流行完美结合,你怎么看这种现象?
汤沐海:我觉得这只是一枝花,有些人根据自己的能力,如果更能发挥特长就可以搞。比如我知道有一位钢琴家在古典作品的演奏上有困难,但是他想出一些方法,演奏不是很难的曲目,舞台上有非常漂亮的背景,甚至还根据演奏现场画画,使观众得到一种不一样的享受,扬长避短,结果这样发展很成功,而且票也卖得出去,我觉得这是好事,因为艺术本身没有像科学那样的东西,关键是观众喜不喜欢,但是不要一窝蜂都上。
网友:是不是每天回到家就打开CD听那些交响音乐,音乐在你生活中的位置和普通的老百姓有什么样的区别?
汤沐海:我知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自己的职业和生活都是不一样的,但音乐就是我的生命,我可以为音乐放弃其他一切,对我来说每天到剧院去或者到交响乐团工作,晚上的音乐会就是我的呼吸、睡眠、娱乐,和古典音乐打交道生活是色彩斑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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