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这次与王雷的对话之后,小浪与同行的摄影和摄像同事交换了意见,便迅速在对这位采访对象的评价上达成了一致:就职于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王雷同志是一位优秀的北京人艺(老)艺术家。
时间倒回到对话前。布景、打光等准备工作就绪之后,参加完发布会的王雷匆匆走进了采访间,脸上带着一点疲惫。在此之前,他作为抗日剧《铁在烧》的男主角在台上敬业地从头站到尾,还有备而来地自弹自唱了原创歌曲《兄弟好走》——是中年人喜欢的那种民乐曲风,当时坐在台下的小浪就听到旁边有人在笑说:“天啦噜,这是哪个年代的歌呀……”而台上,王雷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边与我们打招呼边在背景板前的椅子上落座,“这个需要多久?5分钟?10分钟?”,王雷疑惑地问出第一句话,一旁他的宣传有点尴尬:“这是人物专访,之前约好是40分钟的……”“那么这个是要直播吗?”他又将疑惑中带着恍惚的目光转向我们的摄像机。在我们解释我们是网媒不是电视台,只是录像之后,他便坐定并松松领口,并与我们协商灯光有点刺眼。
实际上,这样的解释对于我们来说是少见的,毕竟曾遇见过太多面对镜头就格外兴奋、妙语连珠的艺人。相形之下,出道多年,有着《平凡的世界》、《金太狼的幸福生活》,话剧《知己》、《哗变》、《理发馆》这样扎实代表作的王雷,面对镜头表现出的却是不适应。这也令小浪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年纪轻轻、面容俊朗,却并不被观众算入“小鲜肉”行列的演员,也许并不是一位乐于面对媒体、善于迎合媒体的艺人。或者,他的追求也并不是所谓的曝光率。
在随后的对话中,王雷告诉我们,他当初放弃了一部后来很火的戏,而选择了自己原本坚决拒绝,厚重却严肃的《平凡的世界》,只是因为导演毛卫平对他说:“演了这个戏你才能证明你跟其他80后的演员有什么不同。”
或许毛卫宁导演是比较懂得王雷身上的这种复杂性的。身上流着军人与艺术交融的血液,对演员职业有着作为科班出身演员与生俱来的尊崇感,但对于向外界证明自己的演艺才华或者更多,也有着强烈的渴求。也有曾想去走更轻松的路,但这种渴求却能把他拉回来。当然,他骄傲于自己的这种渴求,毕竟这种与众不同,也使得早早结婚成家、色彩略显单一的他,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找到的自身的存在感。
叶子:在《铁在烧》里面你有一个外号叫“神机俊侠”,意思是你颜值高吗?
王雷:我在微博上看到了,然后他们总结出来的,可能觉得这人挺机灵、挺聪明的。俊就是长得俊呗,浓眉大眼的。
叶子:叶祖新被称为“小鲜肉”,你也浓眉大眼的,有人叫你小鲜肉吗?
王雷:叫我小鲜肉的?好像没有人叫我小鲜肉。(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30岁以上就不叫小鲜肉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20多岁,还是17、18叫小鲜肉?(叶祖新也不止17、18)但是他好像比我小吧,是不是越小越鲜啊?也肉,哈哈,因为现在的网络名词比较多,每年都会有几个新的,你不能出来什么词都自个也得有一个啊,那得乱套了就。
叶子:大概你总给人一种正气的班长的感觉,似乎永远都不会叛逆或出错。
王雷:我不会不出错,其实我在拍摄现场非常顽皮,很任性,也很愿意出错,或者是有意识地要出错。我觉得人都是多面化的,因为我从小在部队大院,人是这个性格。我30多年一直以为我是O型血,前两天在大学做了个体检我才知道我是A型血。我就感觉好像我要重新再用A型血的特色再梳理一遍自己。人家说A型血是挺较真的,然后挺操心的好像,我在部队大院也是班长,整个部队大院的头儿,然后习惯了,好听的话叫有责任感吧。可能大家看着这事儿都不干,绷一绷我就绷不住了,我说来吧,还是我来张罗张罗。
叶子:成长在部队大院,演了《十送红军》、《永不磨灭的番号》等不少战争戏,你有军人情节吗?
王雷:对,可以说战争戏是我不能割舍的一种题材。很多演员也都说拍战争戏辛苦、危险、脏累,确实是。拍的过程当中偶尔也会觉得,哎呀真是不想拍战争戏,满脸都是土血,又危险,家里人又担心。但是对于我来讲,第一个是作为男演员来讲,男孩,再一个,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爷爷也是老红军,所以身上还是有这种军人的情结,所以我觉得真的是一年还是得拍一个战争戏。
其实我被观众所熟悉还真不是战争戏,是从《金太狼》那种现代戏,家庭戏开始的。大家觉得这小伙子不错,看着挺招人喜欢的,其实先是以家庭、现代都市剧走进观众的视野。后来我又拍了一些自己比较喜欢的战争戏。其实还有一点很重要,因为现在现代戏的剧本好的太少了,全是无病呻吟、无痛呻吟的那种戏,全是没什么事愣编事,特别假。如果看见好的现代戏剧本人家希望我演,我肯定也会去。但是大部分都是片汤儿话,靠水词往上堆,没什么故事,没什么矛盾,没意思。而且我觉得这种戏已经过时了,观众也不爱看。
叶子:《平凡的世界》这部戏你接得不错。
王雷:《平凡的世界》是导演对我的坚持让我去演了这个戏。因为几次是不想去演,后来毛卫宁导演因为跟我非常熟悉,他说你一定要演这个戏,你演了这个戏你才能证明你跟80后的演员有什么不同,说你必须得演这个戏。后来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真的是我想去接另外一个戏,后来这个戏也非常火。但是我选择了《平凡的世界》,我觉得我选的是对的,所以我特别感谢毛导帮我做了这个决定。
叶子:之前你在白玉兰奖上有个7分钟演讲,挺精彩的,你当时紧张吗?
王雷:对,效果比我想象的好,开始之前我都是有些紧张,因为是现场直播,我又没有参加过春晚,下面坐的高手云集,全是名导名编名演名制片人。而且我在说那段独白的时候,还没有颁最佳男演员,我也提名了,我还在忐忑呢,一会儿颁最佳男演员是不是我呢?但是当我走到舞台中央那一刻的时候,我不紧张了,但是会有些激动,所以我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近似于完美地把这段独白说好。这也可能跟我多年舞台上的经验有关,还是比较拿得住,比较稳的。
叶子:其实得益于你基本功很扎实。
王雷:这是必须的,因为现在的演员已经不注重基本功了,很多演员都不知道什么叫基本功。说练舞蹈的要压压腿,演员还有什么基本功吗?其实是非常需要基本功的。
叶子:最后你其实没有拿到男主角的,会觉得失望吗?
王雷:失望啊,当然失望,我当然希望是我啊,谁不希望是自己呢。所以我觉得这个奖,还是挺公平的吧。因为我觉得反正我是不知道我得没得奖我就去了,当然我还有一个表演环节。反正在没宣布谁获奖那一刻,我还期待宣布的是我呢。再努力呗,说明你的角色没有让人觉得非给你不可。我想有一天有一个角色非给你不可的时候,我觉得谁也拦不住。
叶子:其实一开始,你是因为你妈妈的缘故才走上了演员的道路?
王雷:对对,所以我妈也是开了天眼了。(她怎么独具慧眼的?)首先我是一个舞蹈世家长大的孩子,父亲这边是军人家庭,我妈几个姐姐全是舞蹈演员,他们的孩子也是舞蹈演员,到我的时候,我的三姨、就是我妈最小的姐姐是声乐演员,我的大姐是北京舞蹈学院毕业的,还都是最高学府,然后大哥是北京舞蹈学院毕业的,二姐是中国音乐学院毕业的。还有一个是吉林艺术学院毕业的,表演系的。可能我妈就想,既然是这样,我适合学什么呢?我妈就觉得男孩练舞蹈,我的个子有点高,觉得我不是很协调。唱歌?也没什么特殊的,说小孩长得还行,挺周正的小时候看着,那就去学表演吧,然后就这样。
叶子:你们家人几乎承包了国内几大艺术学府了,小时候压力大吗?
王雷:但是这几个哥哥姐姐都不干这行了,基本毕业了就改行了。一点压力都没有,因为小时候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小的时候只想当将军,前两天回大连,我奶奶还跟小萌说呢,说王雷小时候天天就挎着枪在家里走正步,就是我爷爷给我做了一个木头的三八大盖。人家说你要干什么?我说我长大想当将军,就永远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所以考大学的时候我特别想去考军艺,就是解放军艺术学院,但是那年军艺没招生,就那年不招生,还挺遗憾的。
叶子:什么时候开始你从想当将军变成喜欢上当演员呢?
王雷:首先还是我妈给我安排到艺校嘛,中专,14岁去了艺校,也不知道什么是表演,以为都像二人传或者春晚上的小品,我要学这个,我还很抵触,甚至怀疑能不能学下去,是不是过两天就得回家了。然后上了几天课吧,好像还有点意思,而且还老得到老师的表扬,我觉得我也不是很用功啊,后来觉得好像还有点天赋。真是被夸出来的,所以我很感谢那个老师,周敏老师。然后越夸我我就越学得努力,逐渐就热爱上了。
叶子:所以你在学生时代就是个学霸。
王雷:还真是。基本上从中专开始都是第一名,到中戏毕业,起码前几名吧,肯定是这样。
叶子:(妻子)李小萌考中戏时你也有辅导她吧?
王雷:首先是我的建议,我觉得你要不要考中戏?然后她愿意。那我就辅导她台词,我也知道中戏的老师希望听什么样的台词,我就把我当年考试的台词教给了她。(你对她有点像老师、哥哥的感觉。)说老师稍微有点大,哥哥是有的,师哥,有这方面的感觉。
叶子:我在很多话剧里都有看到小萌,她在表演上是什么样的追求呢?
王雷:我觉得她是一个把表演看得很重要的人,但从她追求的疯狂来讲,其实不如我。她也很有追求,但是可能我就更过,可能跟男孩女孩有关系,女孩就更柔软一些,更温柔一些,不像男孩追求事业就非常拼搏,那个劲稍微弱一点,但是她也有她的追求。
叶子:那么你在事业上面越来越好,作为女生她会没有安全感吗?
王雷:五六年前应该会有,现在没有这种了。(为什么没有了?)成熟了呗,结婚了呀,心态都发生变化了。就像六七年前,或者我们俩刚好的时候,她走在大街上是有名的啊,大家找她签名,我那时候演话剧没有人认识我啊。然后又过了几年,好像我有点小名气了,好像大家又忽视她的感受,这种东西我们都经历过,那几年可能会有心理的落差。但是一年一年这样走到今天的时候,说的好像老夫老妻似的,其实也没有,但是这十年确实经历的阶段比较多。但现在已经,别人表扬我,她就认为像表扬她自己一样。
叶子:看你微博上面发的分别时的照片,特别腻歪就像偶像剧似的,这是你们生活的常态吗?
王雷:常态,其实常态要比那个更腻。因为你不能太腻了发到微博上,可能别人觉得有点做作了,在屋里俩人再怎么腻,也没人说你有点做作,你要把屋里那样拿到微博上去了,人家说这什么意思,炒作、做作是吧?我既要表达一种所谓晒幸福也好,也要表达一种离别当时我的感受也好,所以我觉得那个分寸刚好。
叶子:刚才你在发布会上有讲到宝宝什么的,你们是已经有计划了吗?
王雷:对,我们准备在今年下半年有这个想法。(基本上明年孩子就有了?)那是最好了,希望是这样。(叶子/文 王远宏/摄影 刘嘉奇/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