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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3月18日开始，吉林省东北风二人转艺术团开始在中国评剧院的红馆进行为期一年的演出。昨天，这批“土得掉渣”的二人转演员们竟然破天荒地走进了中国表演的最高学府中央戏剧学院，为表演系2002级的学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表演课，而中戏的学生被二人转演员精湛的技艺征服得五体投地。这大俗大雅的结合令昨天的中戏充满着前所未有的生机。
中戏老师：要向二人转学习喜剧表演
昨天上午，中戏2002级表演班的同学坐在形体教室的地板上，等待二人转演员们的到来。由于同学们前一天晚上刚刚看过他们在红馆的演出，因此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们的班主任是著名演员刘天池，她在去年贺岁喜剧《疯狂短信》中的表演曾给北京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刘天池是东北人，她的父亲正是东北风二人转艺术团的。刘天池带的2002级表演班目前正进入做小品的阶段，为了改变死板僵硬的学院表演风格，她大胆地把父亲的二人转剧团请到了中戏的教室。
上午10点半，身穿白色运动服的二人转演员们鱼贯而入，教室里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才”“傻子！”学生们争先恐后地叫着演员们的“艺名”。如此热烈的情绪记者在中戏还是头一次见到，去年澳大利亚莎士比亚剧团到中戏交流时，同学们也没有像昨天这样激动过。
二人转演员：鼻子插管子狂吹葫芦丝
中戏表演系学生的“清高”是出了名的，昨天，他们对这些“半文盲”的二人转演员却给予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欢迎。一进中戏的教室，二人转演员们就彻底“失去了自由”，在学生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他们不得不一个接一个地表演“绝活”。为了让学生们满意，这些民间艺术家挖空了心思。从害羞的小媳妇、智商低下的大汉、电视剧《射雕英雄传》都被搬上了台。过惯优越生活的表演系学生们显然被这纯民间的表演技法震住了，他们从没想到，有人能够这样自然、真实地演出社会底层人民。
东北风艺术团里有个出名的“傻子”，他的扮演者刘畅是被同学们“赶”上台的，他被“逼”着表演了两段“傻子”戏。刘畅是同学们公认的剧团里最帅的男演员，但他一上台就口歪眼斜，活脱脱一个智商低下、缺心眼的傻子，那股子“混不沦”的劲头让中戏学生们目瞪口呆。他们难以想象嘴怎么能那么歪，脸上肌肉是怎么一条条颤动起来的！
而剧团里“有才”的拿手绝活是吹民间乐器葫芦丝。他不但用嘴能吹，还能用鼻子吹，鼻子吹完还不罢休，竟然把葫芦丝和鼻孔之间接了一条3米长的医用管子，并轻松地吹出了欢快的民间小调。
喜剧属于下里巴人
昨天，中戏学生也为这些东北来的老师们表演了一段喜剧。虽然学生们的表演还有些稚嫩，但二人转演员们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们笑声和掌声。一位女演员还带着东北腔叫道：“哎呀妈呀，真敢啊。”
但东北风艺术团的编剧宫庆山的一番谈话却一针见血：“学生们表演的是正经的学院派作品。但我们二人转并不是学出来的，它几乎是演员天生的本领。这些演员祖祖辈辈在农村长大，从小目睹最底层的社会生活，比如赵本山演瞎子，他从小就在农村给瞎子带路，因此演起来特别像。我觉得喜剧不是做研究做出来的，说实话，学历越高，你可能越难把握喜剧。喜剧是属于下里巴人的。”
“中戏学生的表演很专业，尤其是他们的台词功夫非常了不起，我们的演员跟他们简直就没法比。但这些学生都是干部啊、富裕家庭的孩子，你让他装傻子、演乞丐说话他肯定做不到，这样一来他们就得拼命演了，结果是越演越假。我想演好喜剧还是要真正地去深入生活。”
“大俗”“大雅”的交流
二人转演员表演了将近两个小时后，学生们依然意犹未尽。他们在教室里和教室外，把二人转演员们团团围住，向这些民间艺术家们虚心求教。
自学成材就没有过师傅
学生1：我想知道你们在东北是怎么生活的？
二人转演员“有才”：我可没你们艺校的学生那么幸福，我是农村的孩子，从艺到现在就没有过师傅，全是自学的。进了剧团2年，和现在的爱人结婚，一起演二人转。要问我是怎么自学成材的，那还全靠了苦练，你们看我手上，全是茧子，这都是练拉琴练出来的。
二人转天生是丑角的艺术
学生2：原来我不了解二人转，但昨天看了你们的演出感觉特别兴奋。我发现二人转里老是男的逗，女的捧，这是不是和相声有些近似之处？
团长李云杰：二人转已经在东北发展了200多年，过去两个演员全是男的，到上世纪的40年代开始出现了女演员。但这么多年以来，二人转都是“三分看旦，七分看丑”，可以说二人转天生是丑角的艺术。因此男演员扮丑角，戏份就多一些。二人转就靠着一旦一丑两个演员，可以在戏剧情景和人物关系里跳进跳出，讲完一个原本应该十几个演员演出的戏剧故事。
要是单讲翻跟头，二人转不如杂技，单讲唱歌不如歌唱演员，单讲表演也不如你们这些专业的，但二人转把这些综合在一起，内容就显得非常丰富。二人转里讲究大转和小转。大转是演员一转身就能转换到另一个戏剧场景，小转是演员能在小伙子老太太等人物间跳进跳出。另外二人转的表演有些像国外的贫穷戏剧。一把扇子、一块手绢就能代替所有的道具。
发声就凭嗓子好
学生3：我看这些女演员的声音都在鼻腔，请问你们用的什么发声方法？
团长李云杰：这可说不清楚。二人转是东北的民间唱法。有的演员嗓子好就能一下唱上去，嗓子不好的唱熟了也就上去了，至于科学的发声方法他们可不太懂。
文化程度是小学3、4年级
学生4：我特佩服你们在每天的演出中都加入了很多即兴的东西，你们是怎样保持这种创造力的？
团长李云杰：同学们是在中国最高艺术学府里深造，而我们的好多演员都是“半文盲”，他们普遍的文化程度是小学3、4年级，最高的才念到初二。二人转的发展主要靠的师承关系和世承关系。这些演员中有好多是夫妻搭档，还有的是世家。他们没念过多少书，在农村背着包，从这村到那村的路上就是他们“磨戏”的过程；他们必须走到哪儿，学到哪儿，哪个演员有好台词、好姿势了别人就顺手学过来。我们剧团的刘畅看剧本不能把字认全了，就靠他媳妇给他念，然后很快地背下来。大家在台上看到的他们那种默契，是需要多年的演出经验和勤学苦练才能磨和出来。
每天都用手拽脸
学生5：我想问“傻子”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
演员“傻子”：为了让我的嘴抖起来像傻子，我连续4、5年，每天都坚持用手往外拽右边的脸，一直到把脸上肌肉拽得麻木了，嘴歪起来就自然些。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我就情不自禁地歪嘴、抖动右脸的肌肉，你们看现在脸上的肌肉都一条一条的。信报记者王菲／文并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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