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娱乐图片
再见陈非,是在孟京辉执导的话剧《琥珀》的排练场,似曾相识,却未敢相认——与两年前相比,他的变化太大了。不仅仅是外表的变化,而是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多了成熟,多了自信,仿佛是另一个人。“确实,我变化挺大的。”对这种变化他自己也直言不讳。
《琥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可以说,作为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陈非,让话剧《琥珀》增色不少。如果你以为只有专门从事戏剧的人才会对戏剧敏感,那就错了。这其实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陈非就有这种天 赋。在旁边看一会,就看出问题来了。人家看出问题一般不会轻易说出来,明哲保身嘛。可陈非太直率,作为一个追求完美的专业造型师,他即便是个旁观者,即便看名导排练,见到不完美的地方也一定要说出来。这个时候,他根本不会考虑是不是会得罪人。
陈非在《琥珀》的排练场看孟京辉排戏,一边看,一边拿一沓子白纸用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的,不知在搞什么名堂。看到一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把编剧廖一梅拉出场外,告诉人家:这戏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因为造型不帮助演员。结果当晚就遭到孟导的亲自接见。谁能想到这样一句得罪人话竟让他担纲了整台戏的造型设计!
是夜,几个人凑到一起,一聊就是后半夜。看来这家伙还真不是等闲之辈。窗外月黑风高,屋内的气氛却是热情高涨,还不时能听到孟导的拍案喝彩。陈非一如往常的平静的阐述他的观点,当然还拿着上面提到的白纸,那上面画着他的想法——
这个戏是超现实的,所有的环节都是最好的,只有造型太现实了,太生活了,感觉上就不对了。而在舞台上造型却是最直观的。比如姚妖妖这个人物影射的是现在一批美女作家,她还是有思想的,比较新锐大胆,不是一个低级妓女,不应该是庸俗的,现在的造型,观众如果不看剧本的话,不知道这个女的是干吗的。所以这个人物在造型上可以表现得更清晰。
就像观众已经看到的,经过改造后的姚妖妖的是大红色的,有时候样子很清纯,还拿个球拍似乎很健康,可一说话特别不符合这种外表,这样大家看着才有意思。由于造型的改变,戏也跟着有调整,以前是刘烨扮演的高原刚要去抱她,她就已经钻到人家怀里了,现在改成她还躲了一下,嘴里却说着“我可以跟你上床”这样的话,还拿着劲儿,这就有意思多了。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蜕变。下半场姚妖妖和刘烨的戏到了一个极致。她披了一个红纱的睡袍,用女人自己的身体来取悦一个男人,把自己已经弄的她想象中最性感最登峰造极的程度,却没想到刘烨是要跟他分手的。所以她最后一句台词: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在准备好接受被爱的时候,也要准备好被抛弃。很绝美。这样的情况下说这样的话,观众才会去同情她。要是换了一个庸俗无比的女人,观众的态度肯定就是:你活该被抛弃。就没有戏剧冲突了,就没有意思了。离演出的时间很近了,人物的造型设计、面料的定做及服装的选购……一般这样大的调整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而陈非只用了7天。
全情投入
自从加入《琥珀》,陈非推掉了三个收入颇丰的戏,虽然话剧很清贫,可陈非说自己是白羊座,特别喜欢听到表扬,特别想做些让别人高兴的事情,所以在大家的认可和鼓励下,他完全投入到这个话剧中。袁泉饰演的小优,根据剧情需要接头发,陈非忙完手头的事,不放心,又披星戴月地赶到接头发的地方,一直陪到夜里3点多,到最后完全满意了才收工。这就他的责任心。
陈非对戏剧和文字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悟力,这点在造型师中是少有的。他认为造型这个行业,不完全是技术上的东西,交流很重要,有交流才能理解对方的意图,才可能被接受和认可。而和优秀的导演在一起工作,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孟导称赞他有灵气,但随后又补充:“有灵气,这是最重要最最可贵的,当你有一天特别经验,变成匠气,却没了灵气就可怕了。”
这句话陈非铭记在心了,同时又体会出:所谓的灵气就是要有一点点的不完美,灵气是属于年轻的,密不透风滴水不漏的设计往往不行。
这个观点也体现在了他为《琥珀》设计的造型中——不是场场都眩目,而是在主调中强调亮点,再通过这些亮点反衬女主角小优的宁静。这样整台戏就非常有张有弛了。比如在芝加哥舞蹈那场,一群人,有个领舞的男人,穿了个皮靴,把袜子膝盖那个地方全给撕破,就像百老汇一样。观众本来是特别安静的看戏,看到这血液就会一下子溅出来。这场戏大概就20分钟,一结束马上又是袁泉和刘烨,“夸”一下子马上又静下去了。他希望能帮助导演的就是从视觉上把握这种戏剧的节奏感。特别热闹的戏之后,一黑场,幕一拉,什么都没了,又变成袁泉站在那儿,这才是戏剧的节奏感。观众会不停的跟着你走,你不能平淡,一平淡观众就跑了。他所做的就是把观众突然拎起来又放下,这样演员也特别有状态。观众会特别受刺激,会看疯了,觉得这钱花得值,如果能做到这样就是真正成功了。
相信如果不去特别深入地探究戏剧的话,陈非是发现不了自己的这个潜质的。这之后他更清晰地认识到,如果造型只是简单地重复别人的工作,是特别没有生命力的东西。
“我太佩服陈非这一点了,他不着急!”——孟京辉
不着急是陈非的特点。他加入《琥珀》的时候,离演出的时间已经很近了,导演孟京辉急得焦头烂额。可陈非一来,以前的主要造型全都要推翻,这可怎么来得及?结果陈非不急,他也不急了。
当所有的人物关系谈完了,一场戏一场戏逐一捋完了,陈非发现一切都很清晰,安慰孟导:最可怕的是永远都不知道要什么,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不就这两篇纸嘛,全都解决了。然后又耐心的解释,所有需要制作的东西都很清楚,就这几个系列,所有的原料都知道在哪能买到,还有哪些是需要再准备的,也都知道怎么去解决。这下孟导可吃了定心丸。他也记住了陈非的话:“只要在大幕拉开之前,都来得及,所以不要着急。”
闲云野鹤的童年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二十多年前,在安徽的一个小山村,有这样一个小牧童,每天与羊群为伍,时而在山脚下,以臂当枕,望天冥想,任由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在云间驰骋;时而追逐着羊群满坡撒欢,时而乖巧地在保姆奶奶的膝下,听她讲那流传于民间的动人传说。二十多年后,这个牧童成了一名国际化的造型师,随着作品的分量越来越重,人们也渐渐记住了他的名字:陈非。感受陈非,轻软中透出一股力道,飘忽中流露着坚定,内敛中迸发锋芒。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以致于你问不同的人,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很难把人们的描述拼接成眼前的这个陈非。换句话说,就是所有的艺术家都是一样的:细腻,敏锐,自我,自由,投入,执着……这些优秀的元素陈非都具备。也许那段闲云野鹤的童年岁月,让他能够自由地放逐心灵,沉浸在自己小小的宇宙当中。
陈非小时侯学画画,5岁之前没有人教他认一个字。 上学的时候老师在上面讲课,陈非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其实思绪像春天漫天飞舞的柳絮不知道飞到了哪里。突然,他就起身走出教室。那个时候有两三年的时间,他总在发呆和胡思乱想,是跟自己交流,自言自语,而且沉浸其中。那时侯的散漫,却让他现在总是有办法处在一个特别自由的创作状态。
寻找与机遇
高考之后他留在北京,到处东游西荡。当时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觉得这个地方是有他的梦想。那时候他喜欢过三毛,后来还影响到自己写的东西。后来有个学表演的女孩要去拍照,知道他学过画,于是他作为化妆师的处女作就这么诞生了。摄影师居然还问:你在哪学的化妆。这以后就经常喊陈非来做化妆师。要知道,那次陈非才是第一次接触化妆品,才知道“羽西”这个牌子,才第一次见过三种颜色的眼影放在同一个盒子里。
又奔波了一段时间,碰上电视剧《女人心》的拍摄。他在两个月当中把当时最红的包括蔡明在内的40个明星都给画了一遍。之后圈子里就有很多人都开始找他化妆。换了大多数人,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去发展自己。可陈非竟然还是没意识到自己可以走造型师的道路,甚至还开了个发廊,然后又把发廊转让出去,生活的不稳定让陈非始终都处在寻找的状态,已经没有了三毛式的浪漫。然后他开始自虐,养成了运动的习惯。每天都去跑步。
就在这时,北京有线电视台录去海南录节目,陈非担任化妆,没想到这次工作之后,他和剧组的人成了朋友,不仅状态变了,做人态度也变了。真正的造型师生涯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沉淀与成熟
这几年陈非每一年工作都在300天以上,特别疲惫。后来他去了巴黎,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他突然找到了自己,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是一个沉淀的过程,他想自己未来的状态跟这之前肯定是不一样的。(之前给自己设想了一些假想敌。)现在没有那种感觉了,以前太在意自己在别人心中是什么样的。从那时起,这些都变得不重要了,关键是能不能过自己这关。现在陈非会纳闷:诶?我以前怎么会这样想呢?快30岁了,他体会到生命中无数的小小的惊喜,找到了快乐的感觉。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人,都发现他在这两年变化特别大。也许是年龄的原因,这个年纪属于成熟的季节。
梦想
快30岁的陈非,当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又有了小小的不满,他说:“再在目前的状态下坚持两年,还是不行。我的想法就是能把自己的能量发挥到最大。”他很欣赏叶锦天,认为他的东西很唯美,很个人化,这是艺术创作必需的,但也很窄,他永远都是特别细腻的,渐变的,身上小小的变化,麻的质感,做的衣服的样子可以特别大胆的放开的感觉,但还是包在精致里面,没有野的东西。比如《花样年华》。而陈非更喜欢多元的,大胆的,还没有形成特别强烈的个人风格,这对于一个正在成长中的造型师未尝不是优势。陈非希望自己更加国际化,有一天能超越叶锦天。中国人习惯了谦逊,而很多才华也就没埋葬在这种谦逊里了。陈非这样的勇气是值得欣赏的,而这个时代正需要这样的勇气,中国正需要这种勇气。心有多大,梦有多大,成就就会有多大。祝福陈非带着他的自信和勇敢,把自己能量发挥到最大。也许,《琥珀》的舞台就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