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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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丹丹
北京人艺的大戏《白鹿原》，开演之前备受关注，但自5月31日首演以来，却没有在媒体中掀起更大的讨论热潮。这与其低调不张扬的宣传风格有关，也与话剧市场的不景气有关，但更可能是因为人们无法去评说它——经由获得茅盾文学奖的知名原著《白鹿原》改编而来，是话剧之幸抑或不幸？本报记者观后的感受，恰如看大片《达·芬奇密码》(blog)的感受：看过原著的人会觉得电影无法展现文字之精妙与推理之缜密；没看过原著的则觉得电影紧张刺激却有些难以理解——《白鹿原》面临同样的问题。而这种原著与改编之间
两极化的观赏体验，未必不是件好事。
“他二舅他大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太阳圆月亮弯都在天上，男人下了田，女人做了饭，男人下了种，女人生了产。娃娃一片片，都在原上转。”在陕西老腔和秦腔演员的歌声中，《白鹿原》拉开了大幕。在近三个小时的演出中，名家大腕和陕西老汉穿梭出现，用热情和演技为观众们描绘了一幅黄土坡上的陕西风情画。
精彩丰富的故事 匆匆忙忙地讲
每位入场观众都会拿到的演出海报上有这样一段话，“我知道话剧很难在有限的时间里演绎所有情节，取舍是很难的事。我相信林导和编剧孟冰，让他们做艺术处理吧。在和林兆华的初次交流里，我领受到他对小说《白鹿原》的深层理解，已经产生了最踏实的信赖，连‘体现原作精神’的话都省略不说了。”陈忠实的表达很明确：书写完了，怎么改随你们。但由于这书的分量实在太重，改编者想必如履薄冰，于是我们看到了由35场戏编织起来的几组线条，尽量全面地去表现原著，通过巧取风水地、恶施美人计、孝子变逆子、冤魂鬼上身等原著中最精彩的段落，话剧成功营造出了两个家族在世事变迁中的变化，典型人物很丰满，人性善与恶的冲撞很激烈。
如今呈现的故事有编剧孟冰很大功劳，他曾告诉记者：“我不敢说是用生命来改编话剧《白鹿原》的，但就在我完成初稿的一小时后，确因高血压和心脏间歇住进医院”。但一部50万字的小说又怎能用不到三个小时的话剧讲清楚？于是除了唯一的一次十分钟中场休息外，我们看到几乎全部时间都在叙事、恨不能狂奔起来的叙事，没有幕与幕间的换景，没有字幕交待时代变更，全靠演员表演出改朝换代，甚至没给演员任何抒情的机会！(同时也没给观众鼓掌的机会。)比如当左膀右臂“鹿三”死去时，“白嘉轩”一声长叹“白鹿原上最好的长工死啦！”书中因为有大量的铺垫而水到渠成感人至深，但在话剧中濮存昕的叹息很短促就结束了，似乎被人拦腰截断了呼喊、生生把眼泪挤了回去一样——因为他又忙着讲下一件事儿去了。
原汁原味的方言和秦腔有人爱有人怨
据说在听了地方特色浓郁的秦腔后，导演林兆华当即拍板以秦腔作为话剧的背景音乐。演出当晚民间艺人高亢而自然的歌声，原生态的质朴表演赢得了很多掌声。
然而对于所有演员都说陕西方言且没有字幕这个问题，很多观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记者身边的一个没有看过原著的观众从一开始就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听，发现听不懂后向邻座求助，继而开始不耐烦，直至演出后半段，想必她开始熟悉这种语言方式了，才算开始享受到看话剧的乐趣。这是追求原汁原味的林兆华导演始料不及的吧？
用心表演也难逃有时笑场
京味儿十足，善于扮演李白、鲁迅这样的知识分子的濮存昕，这一次成功塑造了白鹿原族长“白嘉轩”。虽然穿着土得掉渣的棉袄，操着倔得要命的陕西话，但濮存昕把原著中矢志不渝坚持生活原则、秉持“耕读传家”思想育人的农民演得分外可爱；而46岁的宋丹丹演绎20多岁的“田小娥”也毫不费力(当然这也要感谢舞台距离)。她的身段和声音都很年轻化，而且有丰富的舞台经验，演一个风骚浪荡却又多灾多难的姑娘很轻松——换一个年轻的演员也至多能演到这种程度，票房号召力却逊色不少。
郭达则比濮存昕和宋丹丹更受人关注，自从他进入《白鹿原》剧组便有争议随之而起。有人说他这些年只演过小品，担当不起重要角色“鹿子霖”。但土生土长的陕西人郭达拥有的语言和气质优势又怎能忽略不计？何况他多次在小品中表现过陕西话，所以这一次他的表演最自然，活灵活现地塑造了一个贪财好色、屡败屡战的农民。
其他演员选得也都很好，比如重要角色鹿三、白灵、孝文、孝武等，一出场就让人感到“和书里写的一样”！尤其是有一场鹿三被死去的小娥“鬼上身”的戏，鹿三的表演惟妙惟肖，很多观众坐直了身子，屏住呼吸，生怕错过好戏。
但这样严肃的大戏却出现了几次笑场，都是激情戏惹的祸：郭达和宋丹丹的表演并不过火，但话剧舞台演绎激情戏实在有待探讨，所以郭达一解开腰带就引来哄堂大笑，“强吻”宋丹丹更是让人一下子从戏里跳了出来，光顾着笑了。
牛羊上台 还原历史还是舞台秀
舞台设计大气苍凉，很有陕西风味，能将人一下子带到发生故事无数的白鹿原。但当十来只山羊被人赶着上舞台时，观众席上发出一片惊呼。其实林兆华在《赵氏孤儿》中就曾将白马牵上舞台了，这一次有羊又有牛，但可能有的观众无法理解其苦心，记者身边的一位观众就只顾着纳闷“那羊咋那么听话呢”？
不知有多少人理解了《白鹿原》的真谛，理解了像白嘉轩这样以儒家思想、道家思想作为安身立命之精神指引的中国农民。毕竟近三个小时的话剧容量是有限的，剧场上空回荡着的这几句话似可作为全剧思想的概括：“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有时候真话说错了时间地点，那还不如不说；有时候必须要说假话，那假话就是真话。”“谁都挡不住老百姓要过日子！无论是拿枪的来了，还是喊口号的来了！”——这就是文学作品和戏剧所要表现的：无论多么畸形的社会，多么动荡的年代，人都固有着善良，而这种善良，必将唤醒未泯的良知。(吕佳/文 王同/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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