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受关注的舞台剧《暗恋桃花源(blog)》正在紧张的排练之中,台湾著名导演赖声川(blog)亲自到北京挑选演员,并亲自执导大陆版的演出,台湾著名音乐人姚谦的加盟,更是使该剧如虎添翼。除了有关此戏的排演情况,刚刚从台北采访归来的记者,也很好奇在这两位台湾人心中,北京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在北京过得怎样生?排戏间隙,我请来赖声川和姚谦,围坐一起说道说道他们心目中的“北京”。
每个月北京三周台北一周
姚谦:我最早来北京是在1988年,后来来北京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比较密集的是近六七年:最开始每三个月来一次,4年前开始一两个月来一次,2年前固定每个月都来了,也从最开始住酒店,到有了自己的房子。起初每个月北京一周,台北三周,到最近两三个月,已经是每个月北京三周、台北一周了。我现在在台北,和别人说话都说:“我回北京了。”我在和别人介绍时,都说台北是我的Hometown,北京是我的Livingtown,我是出生在台北、工作在北京的中国人。
我第一次来大陆的时候,本来想去上海。但是后来还是决定来北京。因为我对“人”的兴趣很大,觉得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人”对我的吸引力。我在北京拜访过一些音乐人、美术人、戏剧人,觉得有个人魅力的人都在北京,文化人都聚在这里。在北京,可以看到很大众的演出,也有很小众的表演。这点和台北也很像。
北京给了我很多的创作灵感,像袁泉的这首新歌《暗恋》就是在北京写的。还有赵薇的、刘若英的、江美琪(blog)的……很多歌都是在北京写的。
赖声川:我最早来北京是在1998年,来这里和一群老艺术家一起排《红色的天空》。因为是和林连昆他们这样的老演员合作,所以很快就进入一个老北京的状态了。后来有戏就来北京。
刚到北京的时候,感觉北京比较灰暗一点,很多建设正在开始,正处在一个大转型的时候,台湾也经历过这样一个过程。这些年,目睹一个城市的巨大改变,感觉文化、经济的变化发展都很大。因为每次来都有很多工作,所以很期待能在北京多一点时间。这次排《暗恋桃花源》时间长一些,正在体验中,如果你下次再采访我,可能我就比较像个老北京了。
感受北京的自信度在增强
赖声川:我很喜欢北京。每次回台北之前,都会特意吃一碗炸酱面。只要有空就会来北京。北京和台湾最大的不同是气候。在台湾很少能看到这么透亮的天的颜色。尤其以前在北剧场的时候最好,下午晒个太阳特别舒服。
姚谦:北京人的性格非常热情爽朗。而且这种热情爽朗是很真实的,不像海派的爽朗似乎是有谋略的,外表在和你沟通,但内心并不吻合。而北京人是真的,就像秋天的阳光,是以底子见人的。表面上看好像上海、香港很容易接受外来文化,但北京人好像很挑剔,最开始总会有些辩论和思考,但一旦接受就真的接受了,不?嗦。这点有点像纽约,有自我,也很开放。
有个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在台湾、香港、北京、上海,还有新加坡被别人认出来的时候,只有在北京,虽然认出来了,但不会去打扰你。我在北京生活很自在,但在台北,出入就会小心一些。
赖声川:北京的餐饮这些年进步太多。我到“静心莲”去吃饭,还见到他们那里的师傅,他买了100张《暗恋桃花源》的票送给贵宾。我被朋友带去南新仓皇家粮仓的大董烤鸭店,觉得烤鸭很好吃,餐厅也很有创意。斯坦福大学的一个代表说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把我带到日坛公园里的一个石舫上,也很有意思。我女儿芸芸还带我去了一个很有特色的火锅店,叫“海底捞”,那里的东西好吃,服务也很好。我问是因为便宜吗?朋友说,不对,便宜没用,只有“好吃”才会吸引这么多的人。
姚谦:我很喜欢吃北京的饺子。台北的饺子,品种就那么多,应该不出十种。而北京的饺子,有很多种。我到现在都有一种嗜好,就是如果发现一家餐厅的饺子里有什么我以前没吃过的馅的种类,就要试一试,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冒险的乐趣吧。现在吃过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一种豆豉豆干丁的,还有一种腊肉的,鸡蛋西红柿馅的也不错。
姚谦:我在北京自己开车。我觉得在北京开车是很过瘾的事情。现在北京的交通就像台北几年前一样,正经历一个黑暗期,开车人的素质也在一个提高的过程中。在台北,遇到其他车子,大家都会让,而在北京,可能就不让,甚至会有冲突。我就遇到过,对方还瞪你,我也回瞪一眼,结果大家都笑了,对方还说:“成,你牛!”气氛一下子就变了,感觉像是一笑泯恩仇。这种事情别的城市不会有,是北京的一种特质。在北京,我最怕的是一些女孩子开车:天哪!怎么能已经转过去了再打转向灯呢!
我开车的时候也会去观察外边的人。在车上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感觉北京现在是在一种急速发展的过程中,而台北是越来越慢。北京人走路大多挺胸抬头,会去看周围的景物。而台北人经常看着地面,很小心地看着前面的路。这是我在开车时观察到的,也表现出一个城市里大部分人的心情状况。台北人似乎对自己未来的不确定感、茫然感越来越强烈了,而北京的自信度一直在增加中。我前两天看《北京晚报》,说居民家庭月收入5000至7000元中等收入组幸福感最强,而台湾很多人已经没有这种幸福感了。
希望今后少拆点文化场馆
赖声川:不过北京这些年拆的非常厉害。我作为一个台湾人大概也能体会到北京人的感受。我去看过那些曾经合作过的老演员,他们说现在不敢坐车进城,因为不认识路,怕回不去家了。四合院也已经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拆还是不拆?确实是问题。还有像后海,原来只有几辆三轮车,现在估计有上千辆了,有的很粗俗的招呼客人。
我前两天走在两广路上,被吓了一跳。这叫“北京”吗?这叫做“任意”。感觉像是随意盖出来的,和随便一个县城没有什么不同。据说剧场也都被拆掉了。也许我讲这话很俗:文化才是根,如果把文化连根拔掉,是很危险的事情。
姚谦:我特别喜欢美术,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去798、美术馆去看看,只要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会去看看画展。我非常关注20世纪西画进入亚洲后的20世纪亚洲美术史,和这个有关的我都会特别感兴趣。比起一些知名的画家,我对大陆一些还没进入艺术市场的年轻艺术家更有兴趣,更关注他们的作品。
赖声川:有人给我讲,说798现在越来越商业化了。我说这不是挺好嘛,原来不就是想要这样嘛。我不是讽刺,因为最开始不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去关注嘛。艺术和商业如果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是很好的事情。冯仑还让我去看过朝阳公园里的一个工厂,问我的意思。我觉得北京是大有可为的。但不要把原本很富有的东西都拆掉。
姚谦:我希望北京有一个管理更好的新华书店。台北的诚品书店特别有名,但那里后来已经有点成为一个交朋友的地方,去的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新买了名牌的衣服,也要到那里去show一下。不少人眼睛不看书,而是在看人,把书店变成了一个交际场所。就算是看书,你看很多人看的也是时尚类的,或者图片、漫画多的书。为了自清,我就不太愿意去了。但北京的新华书店里,非常简单,去的人都是为了买书看书的。我见过有头发乱七八糟,穿的也很随便,甚至都不太像文化人的人,在书店里很认真的在看书,而且看的是关于文化类讨论的文字书。不像台北现在的年轻一代,是要先把自己外在的形象照顾好,才去看书的。
赖声川:曾经做北剧场,梦想着是要做一个超出剧场的概念,一个文化中心的概念。北京非常需要这样的东西,中国的发展也非常需要这样的东西。因为我看得太清楚,仅仅经济发展是无法满足人的,最终需要的东西不会是用钱买得到的。
北剧场结束的时候,觉得有些失落。但毕竟它已经做出了一些成绩,坚持了一种精神。我是有信心继续做起来的。像我和袁鸿,要求的并不多,就是希望能够有个地方,能够做一些事情,做一些好作品。北京至少有50个地方是可以做成北剧场的,我希望拥有这些地方的人,也能理解到文化的重要性。像南新仓这样的地方,可以做得很好。目前它的定位还有点靠近上海的新天地。但我觉得,是可以有更高的文化含量,是可以超越新天地的。本报记者王润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