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录：旅美作曲家谭盾品《茶》感受中国禅文化

谈歌剧《茶》世界 答主持人问题 通过茶来看世界 回忆东京生活 (点击小图看大图) 点击此处查看其它图片

　　用西方文化视角品《茶》

　　杨竞博：其实谭盾老师说这么多，说得我都挺激动的。因为谭盾老师这两年一直在世界巡回，他知道茶在国外、西方文化中，还有亚洲文化其它国家文化中，他们的地位是什么。他知道在中国的茶里边更应该如何弘扬中国的茶文化。谭盾老师选择了哲学，选择了禅，他觉得茶是一个载体，不是简简单单我们生活中桌上的一杯饮品，它承载的文化很多，有友情、爱情，甚至像谭盾老师说的为人处事、待人之道的这些学问都在里边。我前一阵子跟一位朋友聊天，所有的人都说在《茶》里边，不仅仅看到的是中国的茶，更加看到的是中国茶文化对世界的影响，以及中国人茶文化的历史。谭盾老师除了想说明茶文化对世界的影响之外，更想给中国人一个新的生活的时尚。为什么？我们把一个古老的茶这个饮品，重新又提到了我们的生活中。也许在未来谭盾老师的《茶》演出不久以后，大家出去聊天或者是出去到任何重要的场合都会拿一杯茶作为我们所有话题的开端，应该是茶对我们生活的一个影响。

　　主持人赵宁：我总是在想一种文化是有它的文化根基的，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也要有他思想上的一个归属或者是一个依托。可能在歌剧《茶》里，每个人能试图找到自己可能生活当中忽略掉的精神上的东西，也许这是最重要的。而且我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我想跟谭老师交流一下，因为在整个歌剧当中，我了解到的，你会使用非常多的音乐，刚才在介绍当中，你也会提到比如说会用纸声，用吹纸这个大家可能都遗忘的方式模仿大自然的声音，包括可能用一些生活当中非常常见的一些物品，去制造出声音，给我们更多的享受。这种东西在我看来，它可能是一种返璞归真的一种艺术形式。

　　谭盾：你可以说是非常个人的一种生活态度，通过茶，同时我觉得也可以是返璞归真的，但是我觉得更重要的也许是非常生活形态的、生活方式的一个新的发明。其实每个人在追随传统的时候都是有自己的发明跟发现的。比如说我交女朋友，我娶太太，我都是在茶里面进行的。我跟我的女朋友、太太相处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也永远离不开茶，但是这个茶怎么喝？我就有我的发明，我有我自己的处理。

　　我们歌剧的第二幕，也是休息完了以后，就是茶浴开始。看完我们歌剧的第一幕没人走是为什么？因为歌剧第二幕一开始是茶浴开始。茶浴是怎么回事呢？我刚才跟你讲了，古代我们听说中国皇帝有茶浴的传说，后来由此就发明了茶，茶作为礼物，茶作为货币的流通，作为中草药皮肤修养、保养最起码的东西。后来我们又得到了更多的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对油腻的皮肤，最好是用龙井、绿茶去浸泡手、皮肤，特别好。如果是对于纤细嫩白的皮肤，最好是用绿茶型的铁观音之类的。关于茶浴我只是道听途说，记载上说中国古老的茶浴而酝酿了茶的诞生，这只是一种说法，关于茶的诞生有很多很多种说法，但是我最感兴趣的就是这种说法，我就想去试一下。我就看着记载，说叶子泡在水里面是碧绿无比，清澈无比，芬芳极致，非常香，我自己最喜欢铁观音绿化型的，我觉得铁观音绿茶型的那种清澈、芳香特别感人，就像女人，就像豆腐，就像孩儿，就像宝宝，有惹你喜爱的各种质地都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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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们在日本做茶道的时候，正好在京都，我就说我们能不能做一次茶浴的研究？我们就跟他们讲了茶浴，结果他们艺术方面都特别感兴趣，当时日本所有的茶道专家都说我们应该做一次茶浴的研究。所以，我们在京都的帝国离馆里找到了非常好的洗茶浴的地方，我们就请来了象征日本文化最好的艺伎，她们在脖子化妆的时候，对耳朵化妆都很讲究，对每一根头发的位置都非常讲究。跟他们吃饭的时候很有意思，上第一道菜大家都吃完了，就问我为什么不吃，我说没菜怎么。他说谭先生，不是，这么大的盘子里边，你看不是有一根油炸海带丝吗？我发现真是有一根像头发一样的海带摆在这么大的盘子里边，大家真是吃到了。最开始上的时候，我还以为是空盘子。后来我就把这个油炸的海带丝吃下去，我觉得像品味了原子弹一样。这是一个插曲，是故事里边的故事。

　　后来我们就在日本的京都做茶浴洞顶乌龙，当时是500美金一斤，四斤花了2000美元，买了一个极品绿茶，浸泡大概8到10分钟左右，我们就发现整个池绿得不得了，香得整个房间，就像最好最好绿色的洞顶乌龙茶的感觉，绿型的，香得不得了，闻着香，你首先就想喝它。但是如此碧绿的池子，我们就说这是一个哲学之理，这是一个和平之理，这是一个精神之理。大家就说我们一块儿来洗茶浴。我们说我们一定要找两个艺伎来，日本最漂亮的两个女人来，她们可以回答各种关于美，关于生活，关于各种乐趣的话题，关于哲学，关于文化，关于音乐，关于颜色，关于绘画，她们都有训练，都可以跟你聊，聊得很有意思。但是不能碰她们。我就发现很好的艺伎，跟她们谈哲学的时候是非常有意思的。最后很多人都在一起洗茶浴，我们说你们是觉得茶是好喝还是好闻，还是好洗，还是好看？艺伎就说中国的师傅说过，我说是哪个师傅，她说她记不得了，但是在书本上看来的，是日本的师傅告诉她，中国的师傅说种茶很难，但是采茶更难，品茶是难上难，我觉得太好了，我又写下来，又放到我们的剧本里。最后告诉他，其实最有意思的是你用身体品味这个茶，用身体感味这个颜色，用你的心灵去喝这壶水，我们就会觉得这个茶很有意思。我们又把这个东西又放到我们的歌词里边去了，就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在做《茶》的创作过程中间，其实都是跟我们的生活，跟禅宗的体验有关。我们最开始的动机是想写《茶》而已，但是没有想到因茶而引来中国禅文化、中国的禅生活，中国现代的禅艺在哪里，恰恰成了我们的一个焦距。

　　所以，做《茶》的音乐，最后我们不但是要把音乐做得非常好听，同时也要把音乐做得非常好看。所以，来到中国国家大剧院来看《茶》，你们一定会觉得那是一个非常看得见的音乐的体验，也是听得到的颜色的一个体验。正因为这种看得见的声音和听得到的颜色，形成了我们整个酝酿和设计《茶》歌剧的一个理念，我们希望你看到这部歌剧的时候，无论是从颜色还是旋律，无论是从哲学还是到演出的舞台效果，是纯种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