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演员刘畅在蜂巢剧场举办“昨天晚上我梦见你了”个人摄影展的消息，我有些迷惑，这哥儿们不是正演着话剧《恋爱的犀牛》中的男主角马路呢吗？怎么“不务正业”搞起摄影展来了？

　　再一打听，这个摄影展是由孟京辉[微博]戏剧工作室主办的，策展人居然是孟京辉导演，而且孟京辉还收藏了刘畅摄影作品中一张他自己正在敷面膜的照片。这张照片拍摄于今年11月孟京辉率《镜花水月》剧组赴欧洲演出的途中，当时老孟正倚靠在从柏林到阿姆斯特丹的火车车窗边，脸上敷着面膜，右手做出手枪的手势冲着太阳穴。刘畅用黑白影像记录下了这个耐人寻味的瞬间。据说孟京辉的太太、作家廖一梅也收藏了一幅老孟在排练场的作品。

　　而我个人更喜欢的，则是这个摄影展中一些以陌生人或普通人为素材的作品。比如一个行走在街头的外国小女孩，她瞬间的神情充满了丰富的解读性；比如埃菲尔铁塔脚下的人影与鸟，独特的构图和角度，让人对这个世界有了新鲜的感受。这些照片虽然只有黑白色彩，但却呈现出了一个充满想象色彩和古怪趣味的新世界。

　　“谁又能知道我们每天的生活不是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的另一张床上做的梦呢？”这是刘畅在《恋爱的犀牛》中的一句台词。作为一个演员身份的非职业摄影师，他在排戏演戏之余，用相机记录下旅途所见、排练场花絮以及身边的人，以独特的艺术视角定格住了一些发生在真实世界中的抽离的梦。

　　特别鼓励自己戏剧工作室成员进行各种跨界艺术尝试的孟京辉透露，他们还将为《恋爱的犀牛》女主角明明的扮演者黄湘丽举办吉他弹唱会。这让我不由得想到德国古典诗人荷尔德林的名句：“人，诗意的栖居。”哲学家海德格尔晚年看到此句幡然顿悟，将阐释为人如果只是“耕耘建屋，由此而羁旅在天穹下大地上，那么人并非栖居着”，只有追求诗性、重视精神，人才具有存在的意义。

　　对于一个艺术工作者来说，如果只是把艺术作为职业或谋生手段，那么显然要丧失很多乐趣；而如果只把自己从事的专业视为全部，而对更广阔的世界视而不见，也未免视野太过狭隘。记得多年前采访台湾导演赖声川[微博]时，他曾津津乐道自己在美国柏克莱大学读书时在餐馆打工的经历，在他看来，餐馆和剧场有很多相似之处，无论点菜、上菜、收拾餐具都需要眼观六路、注意火候。这样的经历让他对阅人阅世有更深刻的认识，对他后来的创作也大有益处。当我问赖声川导演如何寻找艺术灵感时，他回答：“我的灵感大多并不来自戏剧，而来自于我的旅行，或者看到的建筑，吃到的东西……创作的源泉来自生活，而不是艺术本身。”

　　因此，很多功夫其实是在戏外的，对生活无时无刻保持着发自内心的热情和孩童般的好奇，才是真正滋养和成就艺术家的养分。据我所知，孟京辉在作为一个戏剧导演的同时，其实还特别喜欢画画，平时经常会有一些非常有意思和才情的画作。而我见识过的最激动人心的一版《恋爱的犀牛》，则来自于廖一梅的剧本朗读。相比起舞台上演员们太富于激情的表演，廖一梅那种骨子里杂糅着冷峻与疯狂的气质，才真正体现了她的作品最为迷人的魅力。

　　所以，除了刘畅的摄影展、黄湘丽的音乐会，我其实特别想看到的，还有孟京辉的画展，或者廖一梅的剧本朗读会。J069 王金辉/插图H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