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创作非常蓬勃,但是多样性上还不够。这当然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更重要我觉得是整个电影,国家可能要有一个更明确的电影政策,怎么样给予电影工业,搭建一个好的工业环境,怎么样创造一个好的电影观看的环境。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我觉得是要制定一些保护的政策,韩国是最好的例子。韩国到现在为止,每一个戏院,可能一个戏院有十个厅,就等于有十个银幕,十个银幕365天,乘10个银幕,3650个银幕,可能50%的时间是要放韩国电影的,是规定的,你可以放好莱坞大片,没问题,但是比例上,放一天好莱坞大片,就必须放一天韩国的电影,这样就使自己电影有一个发表的空间,有一个舞台。
如果不这样制定一个保护的政策,其实竞争是没有办法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因为好莱坞被引进的一定都是最好的电影,在商业性上最好,制作成本投入最多,可能是上亿美金的成本制作。投下去可能5000、8000万的行销费用,整个那个电影在全球放映的时候,所有的媒体都被它给赞助了,它取得最大的发言权,影响了消费市场。
主持人:对,确实是,在今年,国内政府也有出台政策,保护国产电影,在7月份的时候专门为国产电影开了一个通道,电影院只能播国产影片。
网友:像《马背上的法庭》会在国内公映吗?会有这个机会吗?
国内点映反应不一
刘杰:我们到现在其实一直都在努力,希望能够推上国内的院线。前两天跟威尼斯在同步,从9月6日开始,在上海、广州、深圳,用艺术片点映的方式,也是想试一试市场的反应。但是它不可能是一个特别商业的操作,也没有做大规模的宣传,其实还是想看一看大陆的观众对这个影片的接受度有多高。
主持人:点映的效果怎么样?
刘杰:现在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上海还不错,广州不好。
主持人:主要是不是有地域文化的差异,因为这个故事离广州还远一点?
刘杰:其实这个故事留上海也挺远的(笑),离我们都挺远的。我在网上看到有一条报道,意思是有点落幕,说是《马背上的法庭》落幕。有一个点映,很短,一周,肯定是要下跌,总之是有一些感慨。我是觉得国内的媒体应该支持一下国产电影,不要动不动总是说应该是有同一个方向,应该一定要票房好,一定要什么。如果有一天中国电影真的是这个样子,那大家不会看到丰富多彩的电影了,完全是统一式的、好莱坞式的制作。
主持人:这就是徐老师提到的多样化的问题。
刘杰:对,其实多样化的电影对一个电影市场的健康发展是特别特别重要。
从艺术到商业 是个规律?
主持人:而且很多观众的思维就会觉得,像刘导第一部电影就已经获得了很高的肯定,在国际上拿到很有分量的大奖。随着你接下来拍的好多部电影,可能也在国际上拿奖。是不是终有一天你要往商业大片这个行业里去进入?这会不会是一些导演希望走的路线?
刘杰: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觉得艺术片其实是很多导演的一些理想,有一些个人理想在里头。可能你拍了10年、8年,当你的创作力日渐衰退,其实你的经验和你做电影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你的累积越来越强了,你才有可能操作大制作的影片。所以,也许可能有一天自己觉得在那方面的能力要强过这方面,一个导演的创作力肯定是会衰退的,可能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不可能艺术电影的创作力是永葆青春的。所以,我现在觉得形成这样一个梯队蛮好的,可能比较成熟的导演,已经有了一些声望的导演去拍一些大的艺术品,他去拓展更大的市场的空间,把一些位置让出来,由年轻的导演上来。我觉得这是一个健康的体制。
但是我们现在国家的舆论,其实蛮乱的。你是拍艺术品的导演,你之前在国际上拿过很多奖,现在你一去商业,就有很多人骂你。然后你商业上是成了也不行,败了也不行,成了有人骂你,败了也有人骂你。我是觉得现在大家一定要对中国电影宽容一点。
嘉宾谈媒体环境
主持人:身为导演,身为制片人,对媒体的一些评论、一些批评、一些赞赏,你们个人会持一个什么样的特点?会往心里去吗?
徐小明:如果说能够就电影谈电影,我觉得其实是比较健康的一个趋势,应该是一个比较健康的趋势。但是现在其实媒体还是比较多的时间在看热闹,大部分还是在看热闹。
刚才刘杰也提到,这次贾樟柯在威尼斯拿到了金狮,也会成为第六代导演继续往下发展的信心,这是很重要的,另外也等于给中国电影打了一剂强心针。电影是一个非常大的,是所有文化创意产业的一个旗帜,或者是从工业上,从经济的层面来讲,它等于是一个火车头,它会拉动所有相关的产品,电影就是所有的影像字幕。就像好莱坞一样,我相信每个人最骄傲的就是电影人的运动,没有其它好骄傲的,从文化这个层面上来说。
中国人可不可以?中国人当然可以。但是只是在不同历史的位置上起步。美国人是在百年前有了电影之后,他应该是在20世纪的30、40年代扎了根。今天的中国电影在非常多可以选择外来文化的商品里,怎么重新认识自己的定位?另外,过去尤其是对第五代是蛮多的苛责,当这些导演出去把他们的电影带到国际上,让全世界重新认识中国,给予他们在艺术电影上的一种肯定之后,那个就像刘杰讲的,他们已经功成身退了,接下来不是只有导演个人的一种艺术,不是那么狭隘的一个作者型的艺术表达,他应该是一个更完整的,因为电影是一个非常综合型的艺术表达,需要非常好的搭配,视觉元素、声音元素、演员的部分。
主持人:对,没错。
徐小明:他怎么用他的经验、资源统合、调动这些元素,最后呈现又有艺术性,当然艺术性不可能像他们原来拍艺术电影那么深刻,但是能够呈现吃来的。它又能够让整个投资,整个经济上有一个活路,这样就可以创造出的可能性,让更多的资源进来,资源包括资金的资源、人才的资源,甚至是整个制度上的资源,整个制度可以慢慢巩固下来。这样一代代下来,也许到了第六代这些导演都成熟了,可以拍商业片的时候,第七代导演可能已经都成熟了。每一年的中国电影,大家都把期望放在那两三个人身上,这样对于做电影的导演来讲也不公平,对其他人来讲也不公平,对产业的发展也不健康。
把“戏霸”安给李保田不公平
主持人:在威尼斯影展上,刘杰导演也特别感谢主演李保田,因为他出色的演出让《马背上的法庭》增色不少。刘导演也透露一个细节,在整个影片拍摄过程中,李保田也发生争执,究竟什么事情让您和李老师在片场出现了争执的问题,还能回想起来吗?
刘杰:其实都是细节上的问题。
主持人:你们会因为影片,比如他在饰演这个人物上有自己的一些想法。
刘杰:其实都是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可能很简单,我打一个比方说,因为这个电影是导演脑子里的一个想象,一个人物把它设定成什么样都会有导演的要求,我可能在之前的时候,美术会跟我建议,因为美术找到一个特别漂亮的烟袋锅,可能对于我们来说太新鲜了,我们没有见过那种少数民族的可能用了几十年的烟袋锅,在美术眼里如获至宝,觉得找到了一个古董,你看这烟袋锅多漂亮,让李老师抽这个。我说你给李老师试试吧,结果李老师拿到这个就有意见了,这不对,他说我是一个国家干部,我是一个基层法官,我总不至于老派到拍这个烟袋锅吧,基本上都是这样一些细节。
其实这种东西很对,他经常会帮你消掉一些你可能突然间想猎奇,或者是突然之间想哪儿冒出来一点,他帮你拉回到生活的真实。他觉得我哪怕不抽高级香烟,怎么也得抽个卷烟吧,不至于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工资,因为在那样的地区,整个民众的收入水平是非常低的,但是在当地做公务员,其实蛮了不起的,公务员一个月有一千多块钱的工资。
主持人:网上有一个朋友说,有报道说李保田喜欢甩大牌,你怎么看待与他的合作?其实确实,前一段时间有人把戏霸的称号安在他身上。
刘杰:这是特别不公平的一件事,戏霸这个事是炒起来的。因为我是觉得咱们现在的文化氛围里有一种新的革命的暗涌,要看谁不爽就把谁打倒,有这种新的浪潮,你很厉害,包括去年也很厉害的攻击过一位导演。这股势头其实是大家都不够宽容,比如去年那个导演,特对中国电影的贡献非常大。
主持人:对,你受他影响好像也比较大,才走上电影之路。
刘杰:他只是拍了一部电影,而且那个电影票房其实很好,是赚钱了,但是就被一通攻击,杀都杀不住车。李老师这个事也是,明眼人一看,想一想李老师以前所有的为人,想一想他的事情,看一看他演的戏,其实每个人做个自己的判断就少了,不要起哄式的都来喧嚣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再讨论下去,是我们这个社会对一个特别严肃的老艺术家的伤害。
高圆圆已经成为职业演员
主持人:这次在威尼斯电影节上,在那儿的过程当中,和高圆圆曾经一块儿吃饭、闲聊,这件事情经过媒体报道之后,也有很多网友特别关注,说是不是以后会有机会跟高圆圆合作,因为两位实际上都是和高圆圆在《十七岁单车》里面合作过?
刘杰:因为圆圆实在是一个,在我们看来是一个小妹妹,我认为高圆圆的时候她才17岁,后来一块儿合作的《十七岁单车》,最早的时候是广告,后来一块儿合作《十七岁单车》,基本上这么多年一直有联系,一直是看着她一步一步成长起来。其实她在《十七岁单车》的时候就非常抗拒,我不想做演员。她那时特逗,我还开导她,“你不想做演员怎么来了?”“我没想清楚”。其实那时内心是非常排斥。现在我特别高兴,她进入了一种职业的状态,她现在基本上有职业的状态了,已经是一个职业的演员了。
网友:作为处女作就拿奖,会不会以后也会相应地继续以后的创作。刘导演有没有自己固定的班底,作为互相的扶持?
刘杰:其实班底是相对比较固定的,其中有几个骨干都是《十七岁单车》时有一些工作人员。每个导演其实都有这样的一个积累,当然希望这个队伍是稳定的,因为这样你每次不需要去磨合、适应新的人、新的问题。
主持人:对于前半部分的提问,第一次的作品就拿奖,对以后的创作会不会相应有一些束缚?因为起点太高了嘛。
刘杰:就看你有没有压力了,如果你没有压力。其实我觉得这种压力往往是国内的环境给带来的,似乎就是看热闹的心态。我打一个比方,我这次得奖了,我下一次,第二部片子没得奖,于是可能就冒出很多人来说你,这样的话你就有压力了。如果大家整体的环境是宽容的,大家就都不会有压力,我自己认为我是不会太介意,因为毕竟做这种报道,还是少数。
主持人:此外我听说有很多电影节都邀请二位把片子送上去,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考虑再去送报哪个电影节,但是因为威尼斯电影节已经是国际上享有盛誉很高的A级的电影节,不知道二位不会参加其它电影节的竞赛?
刘杰:应该会去一些电影节,其实严格上讲,世界上基本上只有三大是属于全世界影响的。但是仍然在三大电影节上也不能保证你的曝光率是十足的,可能有一些在区域很重要的电影节。
新作依然关注司法系统
主持人:没错,多去参加电影节其实也能感受到当地很多观众对于电影的一些反映、感受。
我们今天这个聊天其实时间也差不多了,最后想赶紧再问一问,刘导接下来这部影片,听说还涉及司法系统的,是已经在筹备当中了。
刘杰:在酝酿故事。
主持人: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能先透露吗?
刘杰:还是这一类的,就是属于司法改革进程之中的,塑造的人物仍然是普通人。
主持人:那好,我们今天也非常高兴二位能够来到新浪跟大家分享从威尼斯影展获奖归来的一些感受,《马背上的法庭》我们不知道的一些趣闻。谢谢二位,当然也感谢二位跟我们的网友探讨了一下他们对国内电影及媒体环境的一些想法。希望二位有机会再有新片的时候再来到我们的新浪跟大家聊天。
刘杰:谢谢,
徐小明:谢谢。
主持人:谢谢!
(聊天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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