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未未(左)和诗人李钢(右)，这对好友强烈要求在洗手间门前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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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未未在机场候机睡着了
艾未未
艾未未，这个血液里流淌着诗人浪漫气质的前卫艺术家，这个曾经在北京电影学院和张艺谋、陈凯歌有过同窗之谊的“逃学生”，已经从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行为艺术家，转变成了极具个性的建筑师。日前，参加“九寨边边街点金行”艺术研讨活动时，艾未未发表了对建筑的不少独到见解。本以为他已经将电影远远抛开，可是，在谈起中国电影时，艾未未却和他独特的形象一样外表冷漠，内心狂热并且锋芒毕露——
胖胖的、一脸大胡子的艾未未看上去就像一个艺术家，记者发现，他除了是一个表里如一的艺术家，也有普通人一样的需求，比如在机场困了就一头倒下睡一觉；比如面对记者的相机，他也会理理头发、牵牵衣领，乖巧得像个小孩子一样，面对随行记者的轮翻采访，他也耐心而友好。
《孔雀》是中国最好的电影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是78级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这么多年有没有电影作品？
艾未未(以下简称艾)：没有，只是在《北京人在纽约》中做过一次副导演和美术指导工作。一般的娱乐片没意思，实在太无聊了。如果实在要涉足，会自己拍一个有意思的。
记：你81年大学没毕业就离开了中国，听说你认为北影的日子是最暗淡的，为什么？
艾：其实在许多人眼中我是幸运的——能上大学，但北影留给我的只有苦闷。每天，我看着周围的人，一种恶心的感觉就涌上心头。我身边每个人都沉浸在洋洋自得的喜悦中，无时无刻不流露着一种天之骄子的优越感。而我却不得不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那些毫无意义的、与社会毫无关系的课程上。
记：你不喜欢电影吗？平时喜欢看哪些类型的影片？
艾：以前看得很多，现在少了。我看电影的范围很广泛，从三级片到哲理片，文艺片、好莱坞电影都看。我喜欢的电影，应该是这样的——无论是视觉经验还是电影语言、拍摄方式、展示出的生活状态都能给人一种启示。比如费里尼的《八又二分之一》、科波拉的《教父》等。不过大多数电影都像畅销书一样，快餐，没什么可提的。
记：中国有没有你喜欢的影片？
艾：有部电影叫《孔雀》，是顾长卫拍的，初剪、精剪后我都看过，这是中国拍得最好的一部电影，非常真实。顾长卫的画非常棒，他这人非常细腻，有品位，影片拍得有没有品位跟导演本身有很大关系。
张艺谋全面堕落
记：第五代导演张艺谋、陈凯歌都是你们一级的，当时相互认识吗？怎么看待他们的成绩？
艾：认识，但没什么交情。其实第五代导演在电影上并没有什么建树，只不过以前的电影形态很落后，他们只是不同于原来的形态。那个《黄土地》拍得就像幻灯片一样。相比之下，陈凯歌要好一些，虽然有些生硬，但充满了人文关怀。张艺谋影片除了《秋菊打官司》外，其他都不怎么样。尤其是《十面埋伏》，简直恶心之极。张艺谋堕落成这样，太丢脸了。不过他作为国宝级人物，这也很正常，中国的文化就是堕落之极，找他代言太合适了。
记：《十面埋伏》哪点不好呢？
艾：全面堕落。剧本糟糕，几个演员不断重复着不着边际的恶心话，导演的方式也很差，服装、道具也全都不对，全都是生编硬造，简直是对文化的亵渎。电影2个小时起码有5分钟要让人感动，但是他这个片子却闪烁着恶劣的光芒。
记：那以你对张艺谋的了解，他现在的变化大吗？
艾：从人的问题上比较大，他的社会责任感很糟糕。他公然以主流的方式贩卖着主流中最差的东西。他成为国家美学的代言人太准确了。想想他在希腊那8分钟，简直是恐怖，一个恐怖的小孩和一群女人，太可怕了。大把赚钱没问题，但不要糟蹋观众。
记：但是国人还是比较推崇他，他也很骄傲。
艾：呵呵。他就是一个陕西农民，农民种豆得豆丰收了喜气洋洋是很正常，只有极度自卑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骄傲。其实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陆川很幼稚
记：你看过中国新生代导演陆川的《可可西里》吗，这片子可是好评如潮，在日本还拿奖了。
艾：看过，叫好的只是一些虚伪的知识分子，我非常不喜欢。首先一个城市长大的人，去找一个边疆生活的题材，其出发点就很可疑；二，这是观众不了解的生活，非常讨好，又是环保题材，商业片的构架；三，天葬、流沙等情节很做作，用这样很表象的东西去反映影片的内涵很幼稚。我对陆川印象也不好，他们开看片会时请我去了，我认为一个年轻导演在谈论自己的影片时应该是高兴了，他却哭了。其实片子拍了两年多，再多的坎坷、悲惨都过去了，不存在了，可他却一提就哭，这不是在贩卖伤疤吗？不是保护动物就是好影片，拍得艰苦与否与影片的好坏也没关系，得奖就更不着边际了。一个外国人看了两小时电影，就给了个奖，不是很可笑吗？中国这些导演一个个奖往家里搬有什么意思呢？基本上只要去就能拿奖，太无聊了。
记：可是对很多国人来讲，也很希望越来越多的中国电影人能拿奖，也是大家的骄傲啊。
艾：呵呵，导演拿不拿奖其实跟观众根本没关系。
中国电影要死就让它死
记：中国电影市场多年来一直处于低潮期，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你认为中国有好导演吗？
艾：中国电影低潮与体制有关，无法高潮。这么繁复的报批与审查过程，与市场经济不相符合。所以很容易派生出纯粹的娱乐片、古装、言情这样的快餐食品，因为要回避社会问题。其实社会问题有什么可怕，改革开放不就是要解决问题吗？如果这些问题改变了，中国电影还是有点希望，毕竟中国人对视觉、美学上的东西感兴趣。中国的导演中，姜文、顾长卫不错。
记：你认为怎么才能改变中国电影的现状？
艾：中国人就喜欢去拯救什么的。有什么好改变的，它要死就让它死吧！死了再重来，一切水到渠成。 记者苟小冬、汪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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