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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刚年度贺岁大片《天下无贼》自12月9日首映以来，于短短四日内，便创造了3000万的惊人票房，有望继《十面埋伏》后，成为今年第二部票房过亿的国产影片。与高票房相映生辉的，是来自媒体评论及普通观众的一致好评，认为《天下无贼》有着极强的可看性，同时情感饱满。当然也有人对特效、动作、故事等提出了善意的质疑，但总体来看，冯小刚此次的转变与探索获得了市场认可，极其成功。热映期间，冯小刚再次接受本报专访，回望《无贼》来路，回应相关质疑，并对筹备中的《夜宴》及最想拍的《温故1942》，进行
阐释与说明。
观众接受证明《无贼》很成功
记者：截至目前，《天下无贼》在内地的票房达到多少了？香港票房呢？超过了《手机》？
冯小刚：内地这边儿，首周末票房到了3100万，香港那边接近200万港币。目前的成绩比《手机》高了一倍。
记者：是不是意味着你的这次转型相当成功？
冯小刚：从目前观众反应来看，很不错。我去深圳、广州、上海跟观众见面，问他们是否接受，绝大多数都很兴奋说接受，证明原来的担心是不必要的。很感谢华谊兄弟的王中军和王中磊，他们同意了我这次的改变。一般老板为了保险起见，是不愿意让你改变很多的，但他们也有激情和兴奋感，这其实是一种聪明的做法，他们也有危机感……但也有保险的东西，比如游戏感，虽然里面的幽默台词没有着力去弄，但游戏感还在。
一开始就想拍一部商业片
记者：《天下无贼》筹备了很多年，剧本修改了很多次，很想知道这个变化的过程是什么样的？最终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版本？
冯小刚：第一稿是咬着小说提供的东西来弄，对它进行扩充，等再捡起以后，发现有大问题，就是仅仅用农民的善良和朴实来打动两个贼，没法儿令人信服，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不能从外面找，还得从自身。于是想到王丽怀孕这个情节，王薄并不知道，王丽不愿意告诉他，因为她很了解王薄，知道他不想要这个孩子，这让她产生了暂时和王薄分开的想法。孩子激发出了王丽身上的母性，使她有了善良的愿望，希望有所改变，别让孩子没爹没妈，就想到了收手。找到这样一个突破点之后，又安排拜佛这样的细节，因为宗教的力量比其他东西更能让王丽慰藉。她犯了很多罪，烧香其实并不能令她求得宽恕，她只是希望别让孩子得到报应，为此要做善事。
记者：最初的设想，是不是就是现在这种商业模式？
冯小刚：开始就定位于商业片，里面写实的东西，也是貌似写实，因为这个题材弄成以前那种文艺片的话，它站不住脚、漏洞百出。比如说警察掉包这一段儿，他要是提前就知道的话，准备幂币什么的，是足以致命的漏洞。但商业片里，观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攻其一点，不计其余。这是一个很好的娱乐片的故事构架。最有价值的部分在于，生活在梦里的傻根说了一句梦话，天下无贼，恰好两个贼呵护住了这样一种不切实际的理想，没让他从梦里醒来……人物关系是悖反的，完全颠倒，这是最有价值的部分。
特效的问题主要在于资金不足
记者：影片上映后，很多评论都指出了特效的不足之处。这次的特效是由国内公司制作的，你觉得这样的不足是因为资金有限，还是因为国内的特效制作水平有待提高？刘德华等人穿越隧道那场戏，其实可以实拍，花费甚至比电脑制作省钱，为什么没有选择?
冯小刚：《天下无贼》里有600多个特效镜头，真正做起来，要花2000万人民币，我们只花了300万，可想而知会有不如意的地方。但国内做成现在这样，也很不错。车窗外的背景是用三维模型搭建的，用实景采样，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事儿。但在输出上确实有问题，是2000线的，好莱坞则是4000线，所以出来的效果比较弱，反差增大了，颜色有点儿跑，但一般观众也看不出来。国内在设备技术上还是差一些，但值得鼓励，总得发展这个啊。拿到国外做，我们没那么多资金，《功夫》和《十面埋伏》都能拿出两三千万来做，我们只能拿出十分之一、八分之一。
至于刘德华他们那段儿，大家可能有误解，其实有实拍部分，只是后来用电脑修过。过隧道真有，华仔搭在车厢上也是吊威亚实拍的。后来用电脑修改了列车运行的速度感。
关于“偷”的设计没法儿做得太实
记者：影片的故事重心是发生在密闭空间里的，这样的题材处理起来难度很大，拍的时候遇到过困难吗？怎么解决的？
冯小刚：还好，一开始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就找摄影棚来搭，但没那么大的棚。一般的也就30米，这次要150米，后来在六环路终于找到了，像一个大飞机库，我们搭了一比一的六节车厢，车顶上装有吊车，可以把车厢吊起来，也可以摘除椅子和车窗。
记者：影片中群贼斗技的场面此起彼伏，这些桥段都是怎么想出来的？是集思广益的结果，还是更多由你来设想并决定？
冯小刚：写剧本的时候设想进去很多，最终通过武术指导来体现。实际上在“偷”这一块儿可以设计很多有意思的细节，但那样做的话考虑到会有不良效果，不得不去掉，就用比较虚化的方式来表现，放弃了很多设想。
情节上的突兀是因为不得不把电影剪短
记者：影片前半段展现刘德华和刘若英偷车后逃亡西北的戏，拍的非常唯美抒情，是你以前的电影里所少见的，早期的《永失我爱》里有这样的感觉在，后来可能因为更多搞喜剧去了，就放弃了这些，你骨子里是否有浪漫的、抒情的表达欲望？
冯小刚：那部分我跟摄影一块儿商量，想拍出西北比较苍凉的风貌感，避免太甜的感觉，所以拍了风雪场景。影像这块儿，得看故事，不能生去弄成什么样的。我自己比较喜欢《手机》里开头矿山那段儿，苍凉凛冽的雪山、高音喇叭、成垛的木头……挺有劲儿的。
记者：说到打劫这场戏，很搞笑，但跟整体好像是游离的，很像一些比较一般的香港搞笑片里的设计，是不是考虑到贺岁这个题材而特意加入的？
冯小刚：实际上在剪的时候围绕这个问题也是争论不休，但拿下去这段儿，就接不上了……我也明白在风格上有点儿跳，但我还是有一种游戏心理，挺想来上这样一场戏的，大家没能说服我。我觉得观众看到这部分的时候在情绪上也需要岔一下，这样对票房整体也有好处。
葛优本来就不是拿来搞笑的
记者：张涵予扮演的警察这个角色好像不是很丰满，有种为了圆戏而加入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
冯小刚：我倒不这样想。这个警察非常人性，挺难演的，他不能有什么行动，一动戏就没法儿往下演了。可不动的话要他干吗？在编剧上其实很费劲。他有两场戏都很好，跟两个贼摊牌那段儿，以及最后和刘若英的谈话，试想如果不好的话，是压不住俩人的。最后能把观众情感调动起来，很大因素也在于涵予的几句台词，很有人情味，比如他跟刘若英说，再过几天我也要当爹了，我老婆的吃相跟你一样……
记者：葛优扮演的贼头形象很鲜明，但稍嫌做作，他的台词很好笑，但跟以前电影里那种更自然的幽默相比，也显得刻意了一些，葛优的设定，是不是对以前风格的保守？
冯小刚：我认为葛优完成的比较出色，无他不成戏。必须要给王薄和王丽设计很大的阻力，有足够的分量。葛优演出来了。我之前不断提醒大家说这部电影不是喜剧，你要是当成喜剧去看的话，就甭买票了。你要是看到葛优还想笑，是因为欣赏惯性，如果没有笑，是因为它不是喜剧，我们没有骗人。
记者：刘德华最后被葛优杀死了，但那场两人决战的戏却处理仍比较简单，仅仅是一个回放，一般情况下，会着重拍摄这场戏，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冯小刚：试想一下，决战，打成什么样，都是要有相应的投资的。打成什么样的好莱坞没拍过啊？重点不在这儿。闪回的做法，能让观众投入感情，打的稀里哗啦的，反而没有太大想象力……王薄死了，但他把包留下了，临死前敲打车顶，通知警察……他用生命捍卫了承诺，这比打一场好得多。
广告只要不妨碍电影就没问题
记者：还有一部分争议是集中在影片里的广告上的，觉得太突出太多了，甚至有评论说打着向善主题的电影却如此商业，很荒谬。你怎么看？
冯小刚：我只能让他们慢慢适应了，以后这样的情况会更多。电影本身也需要这些道具。总不能让他偷辆卡车吧，只要是车就得有牌子，卡车也有啊。但观众们是不计较这些的，其他人想挑毛病就挑吧。我们要令影片的效益最大化，当然这些东西不能妨碍影片。
记者：群贼上车以后，故事很紧凑，环环相扣，但高潮部分，就是打劫以后那部分，给人的感觉比较苍白，有种仓促感，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冯小刚：因为我们必须把长度压在2小时或1小时50分钟以内，就剪了很多，显得有些突兀。但考虑到很多具体因素，必须采纳别人的意见。事实上观众不在乎多出多少来，但有些客观因素，比如上海新天地的影院，它的地下停车场，在两小时以内是不收费的，超出两小时就收费了，挺贵的……
《夜宴》是一部关于欲望的电影
记者：说说下一步吧。《夜宴》能透露大概故事吗？关于什么？是你的创意还是别人的？是一部古装武侠片？时代背景设定在唐朝？袁和平现在有没有敲定？
冯小刚：《夜宴》是关于欲望的一部电影，人在欲望里毁灭。因为欲望，所以毁灭。首先是想把剧本做扎实一点，现在我脑子里也不是非常清晰，开拍的话，要到明年10月份、11月份了。
《夜宴》最初的剧本来自台湾的邱刚健(邱戴安平，香港著名编剧，代表作《人在纽约》、《唐朝绮丽男》、《爱奴》)，现在找一个很优秀的、信得过的编剧盛和煜在做第二稿，他是《走向共和》的编剧。时代背景还没确定下来。这部电影不是武侠片，但里面有动作戏，跟袁和平也还在协商，关键要看剧本，袁师傅很忙啊，不过他很有兴趣做这个。
记者：你最想拍的《温故1942》的剧本早就成熟了，为什么迟迟不能开拍？是因为资金原因，还是因为你觉得自己需要做更多的准备？它会不会是一部跟张艺谋的《活着》有些相像的电影？
冯小刚：《温故1942》其实已经可以拍了，但因为很多我不能说的原因，导致目前还拍不了。
它跟《活着》肯定不一样，大家也不要用年代和题材来进行什么比较，没有意义。(许涯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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