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旧梦》《人约黄昏》《逃往上海》--陈逸飞这三部艺术电影在全世界遭遇的是又一次冷落……他在电影界中的地位合该如此吗?
著名画家、导演陈逸飞因胃出血、病情恶化辞世后,对他的评论多集中在绘画及商业做秀的争议上,他对电影的独特理解以及热情却被忽视了,甚至于,他对“艺术电影”的追求和取得的成绩正在被全世界忽略。
《人约黄昏》的寂寞
他的三部电影《海上旧梦》《人约黄昏》《逃往上海》,其名字许多人知道,但宣传不多、评价也不多,似乎成了小圈子里一个名画家的习作。
但独立意见的人还是有的,让我们看两个评论:
《海上旧梦》(1993年):“显示出一种中国化的镜头语言,把时间空间化,把空间心灵化。影片提供的不是某个事件的具体发展,而是一个个包括社会内容的历史画面,让我们记起声、光、色的修辞意义,这是一部真正的诗化电影”。
《人约黄昏》(1995年):“影片中很多镜头都好似画一般,构图、色彩、用光配合得井井有条,在独特的构图和用光下,显露出当年的繁华。”
从某种意义说,艺术电影的“极至”是诗化电影,其在全世界都属于“稀有品种”,在中国几乎只有陈逸飞在尝试,而国人并没有充分认识这种电影的独特审美价值,其实,世界也是。
在各大英语网站寻找对这两部电影的介绍和评论,少得可怜,《人在黄昏》曾经入选戛纳电影节“特别推荐单元”,陈逸飞也因这部电影受到电影节主席的亲自接见,即使这样,在法语报道里也几乎找不到对电影的评价。
陈逸飞可以说是生不逢时,一个关于艺术电影的英文评论可以解释这一点:
“电影创作者们不可能一个人在书桌前铺开自己的想象,然后印刷成文字出卖,也不可能在画板上用颜色涂抹出另一片天空和大地,然后挂在某一间房子墙壁上。它甚至不能在作坊里诞生,而需要灵感与大地的交相辉映。当然,更重要的还有钱。在电影的童年时代,它只不过是制作者们用来赚钱的工具而已,就象马戏团里的小孩子一样,她在幕后每一天的唱念坐打和她在台上每一次的啼笑顾盼,都只是为了主人赢利的目的。没有人愿意将电影看成艺术,像绘画中圣母慈祥的脸,或者音乐中流动的上帝灵光。更可怕的是,现在,人们认为电影已经开始走向灭亡了,而它实际上——稚气未脱。”
艺术电影无法在以钱为主导的市场中生存,或者说,它要想被大众接受还要经历一个过程,而陈逸飞,没有等到这个过程结束,他走了。
《逃往上海》的无奈
陈逸飞在国际上影响大一点的的电影是记录片《逃往上海》(该片在国内不曾大规模放映),但这种影响也更多表现在对观众的影响。
让我们看一个犹太观众在电影首映“贴”在网上的观后感:
“在1999年秋季,《逃亡上海》首映式于11月17日在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举行的,取得巨大成功。或许有点讽刺,第一印象中的陈逸飞看上去更像个成功的商人,而不是一个艺术家,几年前,在纽约大街上一个头发灰白的妇女拦住陈逸飞。那个妇女是个犹太人,她用上海话问陈逸飞:‘你是从上海来的吗?’陈逸飞一下子惊了,问那个妇女怎么能说一口流利的上海方言。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产生了拍摄“逃亡上海”的念头。陈发现了他作为上海人都不知道的事实:上海,曾经接纳并拯救了2万5千个犹太人,辛德勒也只是改变了上千犹太人的命运,作为从上海来的艺术家,陈开始大量接触犹太人,决定要尽自己的所能用自己的画笔和摄像头纪录这一伟大史实。
在昔日难民中有许多才华横溢的人现在还在世。Heinz Grunberg就在影片中出现了。他现在是维也纳交响乐团世界著名的小提琴大师,他5岁时和全家人出逃上海避难。
陈逸飞的纪录片拍得非常敏感,当我看到Heinz Grunberg时我被彻底感动了。他手中拿着沉重的小提琴,拖着缓慢而痛苦的步伐朝着自己50年前的住处走去。他的面部表情无需言表,即使现在我闭上眼睛都能切身体会到他的那种感情,好像他就是我……在影片中,Heinz Grunberg作为首席小提琴手和上海交响乐团一起演奏。当第九交响乐响起的时候,我在心中默默地和大家一起唱着。感慨着中国人们和犹太人民的历史,关爱和友谊。这是一首欢乐之歌,激励着全世界的年轻人共同维护世界和平。”
影片后,在亚洲艺术博物馆又举行一个招待会。问及拍这个影片的初衷,陈逸飞说:“《逃亡上海》是上海历史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从这一观后感中我们能感觉到《逃往上海》的价值以及陈逸飞的拳拳之心,只是,以后有多少人能看到这部影片,又有多少人会记得陈逸飞在电影路曾经的尝试呢? (贺小波 苏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