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报中国电影百年论坛 侯孝贤：DV将改变电影

　　在新京报举办的“中国电影百年”主题论坛中，最让人期待的当数八年没有来过内地的大师级导演侯孝贤先生了。虽然因为堵车晚到了一些时间，但慕名前来的听众还是以热烈的掌声迎接了他的到来，很多人更是站着听完他的整个演讲。侯孝贤的演讲是一次思维跳跃性的漫谈，但正如看他的电影一样，在不经意之中给现场所有人的感受却是集中和深刻。

　　DV时代将会改变整个华人的电影

　　在上世纪80年代华人电影蓬勃的时期，侯孝贤曾与徐克、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等两岸三地导演碰面，想联合起来成立一个公司。

　　但后来由于整个时局和状况在不断变化，所以这个想法就一直没有成案，之后大家就各奔前程。侯孝贤表示：“现在两岸三地的纪录片很多，这表明新的时代来临了，就是所谓的DV时代，所谓的高清时代，我认为未来十年是个关键的时期，这个时代将会改变整个华人的电影。”

　　侯孝贤强调，DV绝不应该从模仿开始，“我以前曾说过一句话，电影要从非电影里来。我们还要从写实做基础，因为任何的艺术，他基本上都是以写实开始的。你有了这个观察力，训练了这个观察力之后，你就可以找到自己的风格，或者说你喜欢的某种风格，这个时候再释放出来，你才有能力去调动。”

　　曾被老师断言不能当导演

　　与很多电影大师一样，侯孝贤从小就是一个忠实的电影迷，同时也对文字和戏曲有着狂热的迷恋。“我从小就看了非常多的

　　我那时住在城隍庙附近，有很多的戏曲表演，也有皮影戏的表演，台湾有七个县市的戏曲比赛我都看过。看电影更是必不可少的，爬墙剪铁丝网用假票各种手段都试过，每家戏院都可以混进去，只要换片子我就一部不落。这些在当时都没有目的性，而没有什么目的的时候往往是很容易吸收的，所以那段时光对我以后的影响非常大。“

　　但是侯孝贤并不是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与上大学无缘后开始服兵役。不过之后还是考入了专业院校学习。但是他对教学感到很失望，就自己到图书馆找书看。

　　当时的他是不被看好的，有老师说他“你把这些书都弄通了也不能当导演，因为导演是一个天才。”但侯孝贤说那个时候自己年轻气盛，所以在创作剧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怎么拍了。而这个习惯竟然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我的电影就是清楚简单的直接记录

　　侯孝贤在生活里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注意观察，观察别人生活的痕迹，生活的轨迹，而且在不同的时段和区域进行比较。“我的创作状态就是无时无刻不在观察，我不是那种永远开自己的车，呆在家里的人。在台北我是坐公车的，也很喜欢去咖啡厅，也去喝茶，什么地方都去。当然有些导演很难做到，因为他们害怕被干扰。但是我不怕，只要你很认真地坐在那边思考你的事情，就不会被干扰。”

　　因此侯孝贤说自己的创作风格一定是写实的，就是很清楚简单的直接记录一些东西。他透露自己在拍片时会根据两个实体进行直接创作：一个是人，一个是场景。“我和演员的合作关系基本上是完全开放的，所有的判断决定都在前头。我从来不会给演员非常明确的对白，而是给他们描绘每一场戏的情境。当然现场经常会有很多不可预知的状况发生，包括演员的状态，包括对前面的判断产生否定。所以我从来不会在拍摄之前要演员试戏，而是直接拍。

　　这样在拍摄的时候，你还有一个调整的空间，而不是死的。对于通常一个场景，我就会找一个景深感觉特别好的机位，利用这样一个位置去看人物在真实生活中的活动轨迹，出画了、画外音都没有关系，这正好是真实空间的一种延伸。限制其实就是一种自由，你就会往这个限制里面去认真地想，而不是想到别的地方，不然你在选择上就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评审有时候就是一个概念

　　虽然是台湾最重要的电影导演，但侯孝贤并非每次都能拿奖。今年的金马奖就是《功夫》获得的，很多人也认为金马奖对商业电影的选择愈加明显。

　　但侯孝贤并不为此所动，他说：“金马奖每一年都不一样，评审每年也不一样。

　　就跟我们参加戛纳一样，你今年的片子正好合了评审的味道，就可以上，我的片子脱离了这个，不管合不合他的味道都不会上，你会上，还要有人坚持。我以前在日本参加一个另类电影的影展，里面有一个比利时的片子叫《人咬狗》我很喜欢这个片子，但是好几个演员和评审就说这个是纪录片，根本没有审，讲了半天都没有人支持我，我最后说我很简单，我不管你们决定哪个片子，这个片子一定要留，假使你不去坚持，就不行了。评审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概念，其实我喜欢两个，但是我只能选一个。“

　　谈到现在的创作，侯孝贤表示：“电影对我来讲最难做到的就是既简单又深邃，所有人都可以看懂。

　　至于复杂的，则要让种种文化人都感动，甚至想得更复杂，我现在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还有一点，因为年龄的关系，我没办法回到年轻，年轻的时候就是自觉要做到叙事简单，但是形式的容量非常大，现在脑子想得太多了，往往会用一些形式上的技巧，比如演员的语言和肢体的特点。“

　　华语电影正处在摸索之中的过渡期

　　对于华语电影的现状和前景，侯孝贤也谈了一下自己的感受：“说景气呢，今年也比较特别，好莱坞也不景气，从5月到9月整体和以往相比都是下滑趋势，这个《新京报》也有报道。我在台湾时好莱坞

　　中国电影呢，华人区的电影，内地、香港、台湾，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东南亚，东南亚这几年华文教育恢复很快，以前东南亚的华语市场还不错，现在看有没有机会恢复了，这一大块，正好面临着一个还没有成形，也还没有定位，在摸索之中的过渡期，未来十年是非常重要的，你要怎么去寻找新的所谓的好莱坞做不到的，只有我们能做到的，这种表达方式也好，类型也好。其实我很早就已经感觉到我们和西方是不一样的，我们的情感表达方式，我们的传统，不管是诗的传统，还有抒情和文字，和西方的戏剧的传统是不一样的。“

　　最后侯孝贤导演表达了他对华语电影的一点希望，“华人电影，我感觉大家假使都有共同努力的想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感觉内地有开放的东西，但是现在我们不要去模仿，因为是模仿不到的，你就在你身边去看，你要去观察，根据实体，根据你的生活周围，真正在里面去抓。“

　　答谢辞

　　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我认为台湾电影不应该缺席。对于中国电影百年的历史来说，这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也是另外一个起点。我们作为中国电影百年某个阶段的参与者，期待下一个百年的开始，尤其是接下去的十年，期待能有更多的电影工作者将中国电影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