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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壮壮对话彭小莲-电影失去神圣感了吗?(图)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6月11日14:08 新闻午报
田壮壮对话彭小莲-电影失去神圣感了吗?(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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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壮壮1982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与陈凯歌张艺谋等人同学,被称为第五代。现在北京电影学院教书。主要电影作品:《盗马贼》、《鼓书艺人》、《摇滚青年》、《大太监李莲英》、《蓝风筝》、《小城之春》,纪录片《茶马古道之德拉姆》。

  彭小莲1982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1994年毕业于纽约大学电影研究院,获硕士学位。1996年回国,成为签约导演。主要电影作品:《我和我的同学们》、《上海纪事
》、《美丽上海》《上海伦巴》;《假装没感觉》近日获意大利都灵国际妇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

  电影是国家文化的最后一片“自留地”,相关的市场化改革已经启动,但在诸多方面仍有无法突破的困境。在整个电影市场非正常运作中,中国电影导演着实有不能承受之痛。在第五代导演田壮壮与女性导演彭小莲的对话中,处处流露出作为一个导演的尴尬,并对现有的电影专业的教育体制问题提出了质疑。

  电影的尴尬在于,它没有神圣感了

  彭小莲:有一天,我在家里看书,突然有人给我打电话,说“看电视,看电视!”。我说看什么呢?朋友说,电影院的观众在那里乱叫,让陈凯歌和陈红(blog)接吻呢。然后,陈凯歌说,别急,我们待会儿会接吻的。挂了电话以后,我都想哭。做导演做电影都要做到这个份上,真的受不了!导演就是或者永远就应该是站在摄影机后面的人,靠这种手段宣传电影,也不是一个走市场的真正手段,你说是吗?

  田壮壮:我真的有一种切身体会到的东西,就是对电影,可以用尴尬两个字来形容。在我们了解和印象中的凯歌,他的那种清高和骄傲的性格,不可能去做这些宣传,现在,所有的综艺节目他都去参加。

  彭小莲:他完全是为了票房,他必须委屈自己。

  田壮壮:我觉得心里面还有一种更深的尴尬,是在于……

  彭小莲:在于,电影对于我们已经没有神圣感了。

  田壮壮:或者说是没有一个度和界线了。大家把所有心里的东西都模糊掉了。你想坚持的也好,你最投入的也好,已经在后来的阶段模糊了。我相信,像凯歌做《无极》(blog),艺谋做《千里走单骑》,他们还是非常认真的;但是做完了以后,那些东西又变得模糊了。你现在看到网上那些八卦的东西,你会感觉到挺伤感的,会难过。为什么现在这些人会这么津津乐道地去谈这些八卦,谈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彭小莲:谈的都是电影以外的东西,和电影本质没有关系的事情。

  田壮壮:对,跟影片完全没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电影人变得如此地尴尬?很多电影呢就像押宝那样在赌博。扔了一笔钱,可能垮掉一个资本家,活了一个导演;或者呢,资本家和导演一块垮;或者是下了赌注,票房做到几千万,一个亿,等等,这个现象挺不正常,挺尴尬的。我们在谈产业,谁又认认真真地研究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就这么百、几十年的电影产业的文化、文明、历史、发展,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他们是怎么保护和维护他们的电影,包括韩国这几年电影的新兴,等等。你会觉得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学四年表演,有无必要?

  田壮壮:我自己到学校有一个感觉,一个导演系的学生,在第四年毕业的时候,有可能连一尺胶片都没有碰过。

  彭小莲:听说,他们比我们当初要好多了。

  田壮壮:那是很好,但那都是DV机器,都是Beta,真正接触到胶片的时候,要等到第四年的时候,可能有四个小短片可以拍摄,但是必须要竞争,因为这种竞争就变得更加奇怪。文学系孩子的本子可能比导演系的好,因为这是他们的专业嘛。现在是谁的剧本好,谁当导演。那我说,干脆开一个文学系就可以了,不要什么导演系了。你都不能想象,孩子可怜到什么地步。我们只能给他们拍一分钟的胶片,或者是三分钟的东西,片比是1:1,最多是1:2。就是让他们亲手摸摸胶片是怎么回事,胶片它的那个神奇的感觉……

  彭小莲:在银幕上出现的时候,它对视觉的震撼力。

  田壮壮:对,就是它装在一个黑盒子里,到用各种镜头最后放到药水里去冲洗,配光,最后放到放映机上的过程,一直到最后在大银幕看见它的时候;再比如,我们以前剪片子的时候,用的是摇片台,你会听见声音,你会发现声音和画面的不同步,不管是做对了还是错了,整个电影的质感让你会产生很多感觉、胶片和你生活中的关系。

  彭小莲:我觉得光叫学生摸胶片是没有用的,一定要两条腿走路,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像美国学生那样,已经建立起一定的社会关系,而且培养学生跟社会打交道的能力。

  田壮壮:你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是两个方面,从市场的认识,对市场的残酷有一定的估计和亲身经历。但是,这就是我们现在遇到最尴尬的地方,我们的学生将来面临的会是一个非常残酷的社会和现实,但是,我们无法让他们去接触社会。整个中国在电影上面,没有什么市场可言。在所有的工业制造上,没有竞争。北京,上海,他们都是只有一个洗印厂;胶片,也就只有科达一家;你根本没有什么可挑的。我赞助你就赞助你,我不赞助你就是不赞助你,没有任何理由,没有选择!

  再比如说,有一些是课程的东西,导演系是不是应该就直接从应届毕业生那里招生过来?电影工艺过程中,有很多很多共同的东西,有没有必要学四年?还有表演,一个18岁的女孩子进入学校,她们要学四年,那么就到22岁毕业,出去再晃悠个一年半年,找到一个角色演,也就24了。一个好的女演员,她的生命力应该是16岁到27、28左右,跨度不是非常大,她们为什么不能修学分呢?那么你有没有大学的预科班?男孩子毕竟演艺生命长,女孩子呢,大部分还是靠青春。所以,你这个艺术院校是否符合艺术教育规律,是否符合市场需要的规律?你学四年表演干什么?你现在在一个剧场,天天小品,形体锻炼是干什么?做的都是有必要的吗?这种训练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有没有一个很科学的统计?我不是说一定要学国外的,但是,从我们的教材需求上,教育经验上,有没有一个自己的统计?

  彭小莲:当初我们也没有怎么碰过胶片,但我们出来的时候,第一部片子大家都拍得不错。

  田壮壮:我们不一样,我们当初都是有过实践的,都是从场记出身的。而且我们在学校的时候,都拍过短片。

  导演专业,是电影学院最重要的一个系,结果是最没谱的专业

  彭小莲:现在全国不知道办了多少电影学院,都是那么急功近利,似乎觉得拍电影就可以成名、挣钱,可是他们是在那里误人子弟。

  田壮壮: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代人的尴尬又诞生了。

  我刚刚给学生放了《千里走单骑》、《无极》和《如果?爱》,很有意思。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不管它的票房还是导演的大小,至少这三个是非常不一样的电影。一个是现实主义题材,一个是神话传奇似的故事,还有一个是很浪漫的歌舞片。但是,在中国目前整个的市场和观众的观念里,一定是喜欢现实主义题材,因为中国主流市场里从来不允许其他的题材出现,不管是革命浪漫主义,还是革命现实主义,全部都必须是现实主义的。你几乎没有看见什么另类的东西,很少。这又变成很奇怪的现象,这不是让我们的孩子从一开始学电影的时候,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吗?因为很多很多的课程里,没有对电影的类型、流派有一种教育和探讨。还有,连续这三届的招生,平均每个孩子只会在我们面前闪烁20分钟,你怎么来判断他是未来的导演?你用什么方法来判断?

  彭小莲: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叫学生,在申请学校之前就拍摄几分钟的小短片?美国有一些比较好的电影学校和电影专业就是这么做的。

  田壮壮:这是不可能的。1300人报名,你怎么看?彭小莲: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田壮壮:你说的一点没错。我所要讲的是,尴尬在哪里呢?就是从我们一开始,导演系的这种艺术学院的教育,就是值得质疑的。比如说,摄影,美院,音乐学院,人家至少有一个基础的判断方向,你会弹钢琴吗?你给我弹一个;你会拉小提琴?你给我拉一个;你会素描吗?你给我画一个。可是我们这里就没有这个基本的东西,你说你会侃,或者说你知识量大,那么怎么能判断你是可以当导演的?这个专业,是电影学院最重要的一个系,结果是一个最没有谱的专业。

  一般来讲,一试是文化卷子,文化卷子是三类:一类是你的基本学业;一类是社会常识;还有就是一个小作文,就这么一个方法来判断。但是,就像我刚才讲的,每一个老师对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或者是荒诞的东西,怎么判断?如果你和我都喜欢现实主义的东西,那么这个写荒诞东西的孩子就惨了;那么如果我们两人都喜欢那种魔幻的东西,这个现实主义孩子又惨了。

  彭小莲:我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就是他真的要做导演,有一天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做到导演了。你看像贾樟柯那样的人,只要这个人从心里很热爱一样东西的时候,他一定不会错过。

  田壮壮:但是我认为贾樟柯考任何一所艺术院校,他未见得能考上。他考导演系也未见得能考上,他是文学系的旁听生啊。

  出入都要带保镖,这生活多诡异啊

  彭小莲:我现在想知道,你怎么会想起来去搞教学的呢?

  田壮壮:自己有一个感觉,就是创作这个东西有两条是不能少的,一个是你自己心里的激情,还有一个就是你跟生命的关系。土地也好,生活也好,就是说生命中你会找到自己的题材,生命会给你一种启发,这两种一种是你自己的;一种是别人给你的。我自己不做电影10年,不是一直在云南跑吗?后来出来又拍了戏以后,就很想回到学院,原因是,因为我们班的同学到现在为止,每个人基本上在自己周围都有一个山头了。这个山头大小是一码事,这批人基本都是山头上的精神领袖……

  彭小莲:我没有山头。

  田壮壮:你没有山头,你有一批和你长期在一起做事的人啊。这批山头是老死不相往来,而且是和社会隔绝的,山头越大的人和社会越远,就没有关系了。出入的时候,你怕曝光,你都要带保镖,这活得多诡异啊。

  彭小莲:国外的导演也没有这样啊。

  田壮壮:说的就是!你看马丁(美国导演,代表作《出租车司机》、《纯真的年代》、《飞行者》等)不就是在纽约东街那里一个拐角上有自己的工作室,就在马路边上那个小门走进走出吗?当你远离社会那么远的时候,你可以有激情,但是你已经没有生命了。所以说这两条是非常影响创作的,我自己就觉得,我不愿意到媒体上去做宣传,是我希望我自己能在最普通的地方露面。而且回到学院,那些年轻人,他们从各方各面带来最新鲜的信息,我能和他们沟通。他们彼此欣赏的东西,你慢慢地会被感染。

  我经常会挑一些好的学生论文给新的小班的学生看,我会觉得这些东西,你不敏感了以后,将来在你自己的电影里有价值的东西就消失了,最好玩的东西就看不见了。我有时候跟大家聊天,说这个东西拍得挺糙的,但是糙得挺有意思。他这东西真漫不经心,但是非常潇洒。有很多老师是不大会看出来的,当学生们看到了这个东西,他喜欢,他们喜欢用英文的词说“Cool”。有些孩子会喜欢那种很“朋克”的东西,但是很多老师就不同意这个观点,就是说你是不是颓废?你是不是边缘?可能,在某一种的说法上,他们是边缘,但这是今天很多年轻人宣泄情感、表达对生活的某种态度的一个方式。

  有一个片子他们拍得并不成功,但是,他就是写人的“耸”劲。一个人不小心卷到一场殴斗里面,结果帮忙的人给帮错了,他去帮倒忙,把黑哥哥给打了。这人呢,每天又要从黑哥哥家门口过,他每天就想我将来要怎么牛B,帮黑哥哥出这口气。有一天,他下定决心去给黑哥哥道歉,结果黑哥哥看着他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啊。”我觉得这小孩编得挺好玩的一个东西。

  彭小莲:而且他的编剧手法是符合好莱坞模式的。

  田壮壮:对,但是呢,老师不喜欢。老师就认为,我们应该搞的是传统的,现实主义的东西。

  彭小莲:他这也是现实主义的啊。

  田壮壮:但是他在表现上,有他很夸张的地方啊,很漫画式的,有点像日本和韩国那样的电影,很有趣。在一开始,大家都是模仿嘛。

  彭小莲:对,渐渐地他们就会找到自己的表达手段。

  田壮壮:就是,我们一开始也是你喜欢谁,我喜欢谁。然后大家碰到一起,你臭我的偶像,我臭你的偶像,不都是这样吗?总要有一个过程。

  彭小莲:没有关系,就是你完全抄人家的,也不可能做到一摸一样。这中间你一定会有自己的东西溶入进去。就像描红本一样,就是一模一样描了,这还是出自于你的手,最后出来的字还是不一样。不要怕抄袭,总是要有这样一个过程的。就是看这个过程有多长,他不可能永远永远地抄下去,最后总是会学会如何表达自己的。(未完待续)-摘自《收获》2006年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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