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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三峡好人》,让导演贾樟柯亲吻金狮成就了中国电影的又一次光荣与梦想。这部低成本的电影全程在重庆的奉节、巫山等地实景拍摄,除了主演赵涛、韩三明、王宏伟,影片中其他角色都是在当地找来的临时演员。他们中有县城里的普通居民,有移民拆迁户,甚至还有数量众多的农民工。他们成就了《三峡好人》的成功,而《三峡好人》也成就了他们人生中一段精彩的生命体验。本报记者多方采访挖掘,为读者独家讲述《三峡好人》背后的重庆好人。
蒋世萍 “捡”来的女二号
“演《三峡好人》时真没有当回事,谁想到它竟然得了一个国际大奖!”蒋世萍的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惊喜。身为巫山县国际大酒店销售部经理,在《三峡好人》中,她扮演一位女老板,与女主角赵涛的丈夫有过一段情,是业余演员中的女二号。
第一次见面:
把贾樟柯当成了棒棒
提到自己的“触电”机缘,开朗的蒋世萍连声称“真是没有想到”。去年春节过后,贾樟柯为拍摄《三峡好人》来到巫山选景,入住的就是巫山国际大酒店。一天,贾樟柯走进了蒋世萍所在的销售部,询问小三峡的具体路线。“贾樟柯当时满脸胡子,穿一条皱巴巴的牛仔裤,裤腿还一个长一个短,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个棒棒呢。”蒋世萍乐呵呵地回忆道:“我当时也没有把这个山西人当回事,礼节性地给他介绍了一下小三峡的情况,见他人生地不熟我还派司机送他到码头坐船。”
第二次见面:
接受出演女二号的邀请
和贾樟柯的短暂见面,蒋世萍一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今年四月,贾樟柯带着《三峡好人》剧组再次来到巫山。一到巫山,他就直奔巫山国际大酒店。可巧在大堂里就遇到了正在忙碌的蒋世萍。贾樟柯站住,有些腼腆地冲着蒋世萍叫了一声“蒋姐”。蒋世萍转过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我当时正纳闷呢,这个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贾樟柯向蒋世萍介绍了自己正在拍摄的影片的情况,并向她发出邀请——在影片中扮演一个女老板。
蒋世萍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是如听天方夜谭,“我当时就婉言谢绝了贾樟柯的邀请,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我的工作太忙,实在走不开。”贾樟柯并没有因此而放弃,第二天剧组又找到蒋世萍,表示如果她的工作太忙,剧组可以主动跟酒店经理协商。见剧组如此有诚意,蒋世萍终于同意了。
两天演员经历:
导演说我很有悟性
蒋世萍到剧组拍摄了两天半,没有剧本、没有固定的台词,贾樟柯简单地说说戏,就让蒋世萍到镜头前去发挥。一场夜戏中,讲述中秋夜女老板大宴宾客,并当众献歌一曲,蒋世萍的表演得到了贾樟柯的高度赞扬,“贾樟柯说我的悟性很高,其他业余演员要拍十几次才能过,我只要四五次就OK了。”
拍摄结束后,贾樟柯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蒋世萍,叮嘱她到北京时一定要和自己联系。两天半的演员经历结束后,蒋世萍又回到了自己原有的生活中。
9月的一天,她在办公室和同事一边聊天一边吃瓜子,无意中瞥见了同事用来接瓜子壳的报纸,上面有一张贾樟柯大大的照片,“我一看才知道,《三峡好人》得了威尼斯金狮奖!我半天才回过神来,这部戏我也有份参与啊!”蒋世萍说,她没有凑热闹给贾樟柯打电话祝贺,“我和贾樟柯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三峡好人》只不过是我人生中一段有趣的经历而已。不过,我还是打心眼里为贾樟柯高兴。”
杨友顺 民工从影记
《三峡好人》在巫山、奉节拍摄期间,贾樟柯动用了超过百位群众演员。他们是真正的农民工、移民拆迁户甚至街头小混混,在电影中他们自己演自己,构成了这部电影最打动人心的生活原生态。在采访中,记者努力寻找着这群无意中闯进电影大门的底层人群。
安逸——
20块钱一天的轻松活路
在剧组制片主任张东的帮助下,记者意外找到了一位参加过拍摄的农民工。他叫杨友顺,今年38岁,是小三峡里一个小乡村的农民,到巫山县城的拆迁工地打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采访中,记者告诉他,由他参加拍摄的《三峡好人》已经得到了威尼斯金狮奖,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听得一头雾水,怯生生地问:“你说的啥子哦,我啷个懂不起耶?”记者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解释,这位民工才恍然大悟:“哦,你是说那个一天赚20块钱的事情嗦。”杨友顺回忆说,今年6月的一天,一个山西老板要来找民工,“一天20元钱,不是拆房子,是拍电影,活路很轻松,我当时觉得安逸就去了。”杨友顺说的那个山西老板就是导演贾樟柯。
感动——
那个山西老板真的很落教
杨友顺和其他民工怀着忐忑而好奇的心情来到了拍摄场地。过了半个小时,杨友顺们被叫到了屋子里,贾樟柯开始给他们说戏。“说我们要演码头上的搬运工,两个帮派打起来了,最后到管委会解决问题。”杨友顺们反反复复从屋外走进屋里,走了四、五次都没有通过。“哎,真是笑人得很,走路都要走恁个多遍,拍电影真的莫名其妙。你想想看,6月间的天气很热,那个屋头又不大,山西老板都热得遭不住打光胴胴了,还喊人给我们拿冻了的矿泉水喝。开始我们几个都不敢接,矿泉水很贵 。看我们不接,山西老板就一瓶一瓶递到我们手上。哎呀,我们心头还真的很感动,这个老板还是很落教。”
疑惑——
贾樟柯和宋祖英哪个名气大
“换了些人,我们又走了几遍,那个老板说可以了。那时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就想赶回工地吃饭。那个老板看到我们急着走,就赶忙说给我们准备了盒饭,吃了再走,还跟我们说谢谢,辛苦了。这个老板确实比较落教。”记者问他那顿饭吃得好不好,杨友顺连声说:“不错不错,有两个荤菜。走的时候我都在想,这趟活路又轻松,又吃人家的饭喝人家的水,就是不给我们钱都没得啥子。但是最后他们还是把20块钱给我了,确实比较落教。”采访最后,记者反复告诉杨友顺,那个山西老板叫贾樟柯,是名气很大的一个电影导演。听了半天,杨友顺忽然反问:“他和宋祖英哪个名气大呢?”
陈凯 被剧组感动
在采访中,剧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三峡好人》在巫山拍摄期间真的遇见了一位重庆好人为剧组跑前跑后。这位重庆好人就是巫山电视台办公室主任陈凯,从《三峡好人》来到巫山的第一天起,陈凯就鞍前马后为剧组张罗各种事宜。
感动一:剧组的敬业精神
“现在《三峡好人》得了国际大奖,大家都看到贾樟柯在台上领奖的风光,但是只有我知道,他为这部戏付出的艰辛。通过几个月接触,我发现这个剧组从导演到演员的日子都过得相当节约。”去年8月剧组到巫山后,陈凯帮助联系宾馆,“剧组住的是县城里的巫山云宾馆,一星级还是没有挂牌的,一个标准间每晚才几十元钱。”今年六月剧组再来的时候,住的宾馆更便宜,每间房每天只需50元,“里面的环境和设施大家可想而知。”
陈凯透露,平时剧组都吃盒饭,“三块钱一盒那种,贾樟柯每天也吃这个,有时候忙起来,连盒饭也吃不上。”一天拍到夜里11点多才收工,贾樟柯坐在小饭馆油腻肮脏的饭桌边端起面条就吃,别看赵涛是个女演员,她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端起有些油腻的碗就扒面条吃,那个情景看得我眼眶都有点红了。”
感动二:贾樟柯的人情味
几个月接触下来,陈凯对贾樟柯的评价是:“这个人真的不错。淳朴、善良,没有一点架子。”让陈凯印象深刻的是,一次他陪贾樟柯到小三峡的一只游船上拍摄赵涛找丈夫的戏。当时游船上有一些游客,贾樟柯就走到他们面前鞠了一躬,然后对他们说:“叔叔阿姨,实在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们要在这里拍一组镜头,不便之处请你们多包涵。”贾樟柯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极为感动。
《三峡好人》得大奖的消息让陈凯很是高兴,他说已经给贾樟柯发了短信表示祝贺。由于贾樟柯现在人在国外,他委托韩杰给他打来电话表示感谢,而贾樟柯也有意将影片的国内首映式放到巫山来举行,以报答给他无私帮助的重庆好人们。文/首席记者胡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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