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9月10日凭《三峡好人》捧得威尼斯电影节金奖的贾樟柯22日终于回到了山西老家。在约好的时间打电话给他，他抱歉地说，刚到家，被老同学拖出去吃饭。过了两小时，再打，没有人接。天色近黑的时候，贾樟柯在电话那头再次致歉：“呵呵，中午喝多了。”
拍《三峡好人》被误认是骗子
十四年前和七年前，张艺谋曾经两次拿到过金狮，而贾樟柯今年9月凭《三峡好人》捧得威尼斯金狮奖，他是第六代中的第一人获得该奖项。在威尼斯看过《三峡好人》后，《纽约时报》的影评人撰文说，“贾导演犹如一位拥有古典智慧的后现代主义者。”
记者：《三峡好人》是在拍摄纪录片《东》的时候萌发的灵感？
贾樟柯：《东》最早是投资人淡勃的一个艺术计划。当时，小东想去三峡画拆迁工人，淡勃觉得应该邀请我去拍小东画画------两个艺术家用不同的方法面对同一个题材，面对同样的现实。《东》拍了1个星期左右。纪录片中的人物总是有所保留，我突然想到，他们的另外一面正好适合拍成故事，就拍了。
记者：你说过这会是和之前有所改变的片子？
贾樟柯：在片中扮演男主角前妻的是当地一个小卖部的女老板，她的形象特别好，我一眼就看中了她，她的眼中有经历，并不是白纸一张，特别适合角色。但刚开始她却始终不肯接戏。我们就一直跟她做思想工作，过了几天，她告诉我，街上有人说这群人是骗子，让我别跟你们说话，哪有拍电影要拍这么破破烂烂的。哈哈。《三峡好人》拍完了，我一定会把片子带到三峡去，带给那些当地的朋友们看。
记者：这个片子的英文名叫《静物》，为什么？
贾樟柯：《静物》是我四年之前一直在拍的一个纪录片。《三峡好人》拍完之后还没有英文名，所以我就用了这个纪录片的名字《Still Life》，但这是两部不同的电影。
记者：拿到大奖是一种肯定，你也说过，是对自己十年来的一次总结。现在的心态有否改变？
贾樟柯：变化不大。奖项只是对过去的肯定。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拍电影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即便拿了奖，我的下一步计划也不一定和之前有任何区别。我还是以前那样，想拍什么就拍什么，也许是不合时宜的我也要拍，也许很热的东西，我不想拍也不会拍。拍电影必须要按照自己内心的需求和节奏来，我觉得自己还是一年半到两年左右拍一部的节奏比较合适。
很多人误解我一直以电影为生
记者：得到了海外电影节的奖项认可，有没有想到有一天也能得到国内市场的认可？
贾樟柯：我的工作重点不会改变，我会很自然地去做，拍片的过程不去强调市场，但拍完之后在电影的发行和宣传上，我会多想一些办法。其实从我的第一部作品《小武》开始，我就有这个信念，我不是那种拍完片子就放在一边的人。
记者：有人会说，贾樟柯的片子老是拿奖，但老是票房惨淡。你忌讳这个问题吗？
贾樟柯：其实，很多人对我的电影有着一种误解和想像，像《世界》，人们提到都会说，国内的票房很不如意。其实，直到现在，《世界》还在全世界范围内上映，像今年12月就会在韩国上。现在《世界》的全球总收益已经达到1000～2000万，如果算成票房成绩，那就是再乘以3倍，那是4000多万元的票房啊。很多人问我，你的电影卖不了，怎么生活啊？是要去拍广告吗？我告诉他们，我一直都靠电影在生活，而且很稳定啊。其实，如果大家学会算电影的总收益的话，我很自信，我一定排在国内导演前5位。
周杰伦用不用我要见真人
当听说贾樟柯拿3000万元拍《刺青时代》的时候，就有人说：贾樟柯转型了！后来听说要用周杰伦，又有人说：贾樟柯商业了！
记者：《刺青时代》投资3000万元，相对于你之前的影片来说，投资变大了。马俪文在拍摄第一部大投资的《桃花运》时遇到了困难，你会不会担心自己也在《刺青时代》中遇到预料之外的情形？
贾樟柯：这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早在1999年拍摄《站台》的时候，我就真砸了800万元进去，这在当年应该算国产电影投资最大的了吧。当时整个剧组经常大范围地跨省转场，剧组最多的时候有200多人。
记者：《黄金甲》中周杰伦的表演受到了大家的肯定，在之前的报道中《刺青时代》投资方也准备用周杰伦？
贾樟柯：我考察演员不会从别的导演片子里去观察。我判断不了，别人拿照片给我看，或者是之前的片子给我看，我都判断不了，我只能见真人，去和他聊。但《黄金甲》我肯定会去看，不仅仅是因为周杰伦，因为他是张艺谋导演的片子。
记者：张艺谋最近谈到拍大片的孤独。都是导演，你会孤独吗？
贾樟柯：孤独感有时候会有。主要是来自整个电影工业的不完善。在中国，电影导演有太多应酬，每个环节都需要自己去设计、考虑，去落实，甚至连字幕这样的细节都需要导演。一个人身兼数职。中国电影工业的很多环节都存在问题，比如演员，我曾经多次说过，中国有哪个导演是绝对的票房保证？中国有多少制作人是真正懂这行的？当然我不是指所有人，但这或许就是让国内的导演们感到孤独的原因。
记者：你几乎从不在公开场合评价你的同行？
贾樟柯：没有什么好评价的，其实每部影片都会有付出，你只要享受它就行了。现在的电影票价很贵，这就造成人们往往带着消费心态去看电影，翻译成北京话就是“大爷砸了60块，你就得让我爽！”其实，在电影文化正常的国家，观众都是带着一种观赏的心态去看电影。所以我说，对于大片，现在太多的口水没有用。
本报记者 潘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