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红李小婉开《门》 四十二载电影情缘不断

1977年李小婉与李少红的合影

1990年两个人在一起

2007年，她们合作的电影《门》即将上映，俩人已经相识42年。

　　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位于东三环霄云路的鹏润大厦A座26层的灯依然亮着。这里是荣信达影视公司的办公室，公司的“老板娘”李小婉(blog)正坐在电脑前认真地敲着字，这是她最近接受的一个新任务———为公司即将上映的电影《门》(blog)写博客。李小婉的右眼因为过度疲劳，严重充血，红的吓人。

　　十分钟后，新的一篇博客顺利发到了网络上，她从办公桌拿起一个放大镜，仔细地端详着显示屏，“导演！你来看，上一篇博客已经有11万的点击了！”

　　42年前，9岁的李少红(blog)和李小婉相识于北影大院，她们都属羊，生日相差十几天。李少红管当时的自己叫“丑小鸭”，管李小婉叫“白雪公主”；42年后，她们依然还在一起，李少红管自己叫“板砖”，管李小婉叫“鸡汤”———我来硬的，她来软的。我打一巴掌她就揉三揉，需要板砖上，我就真拍；需要温补，她就用小火把鸡汤煨上。《门》，李少红和李小婉合作的第19部作品。42年间，她们始终在一起，她们说，维系她们的东西，叫做电影。

　　李少红和李小婉的电影情缘

　　1、白雪公主和丑小鸭

　　9岁那年，李少红和李小婉相识了。两个人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都在北影工作，而“二李”都是家里的独苗儿，所以很快成了好朋友。那时李少红最让李小婉觉得神奇的是“能刻六张剪纸”，而李小婉的家则满足了李少红在少年时代对“资本主义”的全部想象，“我们家是军队上的，所有家具都是统一配给，统一颜色统一样式，可小婉家不一样，他们家有一个花布面儿的大沙发，很柔软，每次去她家住我都特兴奋。”

　　李少红对于当时的记忆是两人形象上巨大的差异，“小婉是白雪公主，我是丑小鸭。”在少红看来，“小婉天生就是一个小明星，特别漂亮，洋娃娃什么样，她就什么样，所有的宠爱在一身，我是属于永远自己到食堂买一个大馒头，晚上等我爸爸那种小孩，长得特别黑，又瘦又黑，小时候这个落差的印象挺深的，就是有一种自卑感。虽然我妈也强迫我穿连衣裙、扎小辫儿，可是跟小婉的待遇比起来，我好像就是在一个没有性别的环境里长大的，后来当了女兵，这种状况就更严重了，我经常写信让小婉给我寄这寄那，实际上是为了在单调的生活中保留他们家那张大沙发的亲切记忆。”

　　1978年恢复高考，两人同时报考北京电影学院，结果无心插柳的李少红考取了导演系，成了田壮壮和陈凯歌的同班同学，一心想上表演系的李小婉却在四试的时候“平衡出局”，这个结果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我觉得特失败，还做不做下去啊？幸亏我是在电影厂生的，所有的人，能说得出名的全都对我伸出友爱之手。”《小兵张嘎》的导演崔巍当时已经病重住院了，他把李小婉交给了惟一的弟子黄健中，黄健中于是把小婉带到了《小花》剧组，让她做了一名场记。到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读书，成了李小婉一生未圆的梦。

　　2、尴尬的高颈花瓶

　　在《小花》剧组，李小婉认识了刘晓庆(blog)，在刘晓庆的介绍下，小婉和她的前夫认识了，之后，两人在北京举行了婚礼。正在大连实习的李少红听到自己的发小儿结婚了，特别买了一个礼物给小婉送来，结果这一送，送出了麻烦。

　　李少红回忆说，“当时大连有个玻璃厂特别有名，我就专门买了一个高颈花瓶带回北京送给小婉，可是我不知道，这种瓶子其实是应该送一对的。”看到李少红送的礼物，刘晓庆就问李小婉，“怎么搞的？送这么个礼物。”在这之前，刘晓庆就跟小婉说，结婚的时候，绝对不能收单个的礼品，不吉利，必须得是成双成对的，否则的话这个婚姻肯定不长久。

　　李少红的这个结婚礼物让小婉“不爽”了好久，更为巧合的是，五年之后，这段婚姻真的结束了，小婉彻底把李少红“打入冷宫”，更让小婉哭笑不得的是，李少红在她离婚后好久都没来找过她，突然有一天来了，正赶上婆家来家里拉东西，李少红很茫然地问，“他们怎么把东西都给拉走了。”

　　毕业之后，李少红被分配到北京电影制片厂，正式成为一名导演，而此时的李小婉已经是北影厂颇为有名的副导演，冥冥之中，两人又走到了一起。

　　3、永远的《血色清晨》

　　李小婉在她的办公室里一直珍藏着一张照片。这是她与李少红的合影照，照片上的姊妹花笑容灿烂，身前还卧着一只大黄狗，身后则是静谧的农舍———这张照片摄于1990年《血色清晨》剧组。在相识了26年之后，这对少年好友开始了她们的第一次合作。

　　上个世纪80年代，北影厂艺创中心还实行“挂牌制”，李小婉副导演的牌子只要一挂上就马上被人摘走———每一个导演都觉得她好使。1990年，小婉从上一个剧组回来，导演室主任告诉她，现在有三个戏在排队，可以自由选择，李小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李少红的《血色清晨》。李少红描述自己当时接到这个通知时的感受是“差点没吓死，这个人怎么了，不是不理我了吗？”

　　对于李小婉主动做出的这个决定，与她第一次参与合拍片有相当大的关系。在《血色清晨》之前，北影厂安排李小婉以中方导演的身份加入一部香港电影《手足情未了》。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李惠民和林岭东，吴宇森也到剧组来客串一个角色。这个戏杀青的时候，吴宇森跟李小婉说了三句话，“内地的电影市场一定会开放的；你将来可以自己做公司；我们可以给你10万港元的启动资金。”对于“资本主义的腐蚀”，李小婉予以坚决抵制，但吴宇森的话却释放了她的想象，“我好像从那时起第一次考虑我想干什么。”而她想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李少红合作拍摄《血色清晨》。

　　李小婉的加盟让李少红感觉非常为难，“大家一起长大，我没法儿跟她讲你去做这个你去做那个，而且她小时候是公主我是丑小鸭，我有心理阴影。”辗转反侧了好几天，李少红告诉李小婉，“我不能让你做副导演。”李小婉的回答完全超乎她的想象，“你放心，我是来工作的，打我第一天干这行，师傅就教给我，导演就是我的上帝，而观众就是导演的上帝。”

　　在《血色清晨》之后，李小婉又参与了《四十不惑》和《红粉》的拍摄，“二李”的默契与日俱增。

　　4、5000块钱奶粉钱

　　很少有人知道，李少红是中国第一个拍商业广告的电影导演。1987年，李少红为广州农药厂拍摄了一辑农药广告，一直在北京发展的李少红对广州人生地不熟，她惟一认识的就是在珠影厂工作的孙周，此时的孙周因为两个剧本被毙正处于郁闷之中，听说李少红来广州拍广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这是搞艺术的该干的事儿吗？你这是堕落！”孙周的话让李少红恨不得找一地缝儿钻进去，她底气不足地跟孙周解释，“我老公正在读研究生，就挣点工资，我刚生完孩子，又不能上班，家里还请了一个保姆，不挣这个奶粉钱真是过不下去了！”

　　几年之后，孙周已经成了广州三九公司的艺术总监，有一次来北京找李少红给她上了一堂课，大发“有钱真好”的感慨，而此时的李少红又跑回去拍电影了。虽然其间又开过小差拍MV，拍电视栏目的片头，拍电视剧，但是电影始终是李少红心中真正的“事业”。

　　5、“第三个人”曾念平

　　有人喜欢将李少红和李小婉的合作跟张伟平与张艺谋的合作类比，“二李”却不这么看，她们更愿意把自己的组合称为“铁三角”，那个始终藏在幕后的第三个人就是李少红的先生曾念平。

　　曾念平当年跟李少红的结合有点“师生恋”的嫌疑，曾念平是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的第一个硕士研究生，还曾经给张艺谋他们班上过课，荣信达公司成立后，李少红的每一部影视剧都由他掌机。最近几年还独自执导了几部电视剧，收视不错。

　　“对技术敏感，对人不敏感”，这是李小婉对曾念平的评价，从《红粉》到《恋爱中的宝贝》，曾念平对日本、澳大利亚、美国、法国等后期技术都有过近距离接触，在国家电影技术委员会中，他是惟一一个有电影实际创作经验的成员。在做人这个问题上，李小婉的评价更绝———不食人间烟火。

　　1990年第一次合作《血色清晨》，小婉对曾念平的印象差极了，“不懂得做人，经常让人下不来台。”后来认识久了才明白，他是一个智商特高的人，如果觉得你们在某一个问题上的交流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会直截了当地拒绝你，绝不和稀泥。

　　这种性格却是李少红最欣赏他的地方，“虽然他不是一个主动型的人，但是他反而是一个最稳定的因素，能起到杠杆作用。像我们这样夫妻两个人都是搞创作的，最容易打架，而且不可能不打，我都不回避，打，肯定打，头破血流的，但是结果就只能你自己消化掉，你撞墙也好，你找个地方消气也好，你自己消化掉，你不可能从他那找安慰。”

　　6、荣信达制造

　　1994年，李少红导演的《红粉》获得柏林银熊大奖，而国内此时正是电影发行改革的风口浪尖，《红粉》随即被作为第一部国产分账影片推向了市场，全国发行了近200个拷贝，全国票房却高达3800万元，堪称“名利双收”。《红粉》的成功让全国各地的电影公司都乐疯了，李少红回忆那年的情景，除了巡回宣传，就是跟着大家卖片子，数钱分票房了。通过这个电影，也让她在影院中留下特别好的口碑，后来帮助田壮壮发行《小城之春》，得到了全国院线的大力帮助。

　　就在李少红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电影政策有了新变化，她筹划许久的电影剧本《故城》被毙，前期筹备的花消都打了水漂，一心以为“中国电影时代”就要来临的李少红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巨大的心理落差，自己开公司的念头终于浮出水面。

　　李少红和曾念平找到李小婉，商量三个人自组公司。关于做公司，李小婉已经想了很久，但是把他们推上崭新舞台的却是谁也没想到的政策环境的变化。

　　1996年，荣信达公司挂牌了，地点就在北影厂的大院里。小婉告诉记者，荣信达的意思是“荣誉、信誉、发达，三个字搁一块儿也好看。”公司的标志则是一个彩色的七星瓢虫，寓意这个三人组合的无尽生命力。

　　由于电影政策的紧缩，公司拍摄的第一部戏是电视剧《雷雨》，对电视剧拍摄规律完全外行的李少红硬着头皮上，居然让这部投资650万元的作品赚了钱。

　　2005年，荣信达成立10周年，李少红和李小婉商量，是不是也搞个庆典活动，合计半天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在中国的影视圈中，荣信达是惟一一个真正由业内人士组成，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下来的制作公司，李少红说，“人家说你们为什么那么低调，怎么就不懂炒作什么的，其实谁不懂啊，但是这些不是你最初和现在追求的东西，所以我们觉得那个对我们不重要。这就是它和其他公司不太一样的地方，你可以讲它太初级，可以讲它跟不上形势，但是它确实初衷是好的。”

　　7、与周迅有关的故事

　　1999年，李少红筹备拍摄《大明宫词》，这时她接到贾宏声妈妈的一个电话(记者注：贾宏声是李少红导演处女作《银蛇谋杀案》的男主角)，说宏声戒毒成功了，以前你们一直那么帮他，现在能不能再帮他一下，给他一点信心。李少红于是把贾宏声找到了剧组，跟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女朋友周迅。李小婉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周迅时的情景，“打扮的就像一个小太妹，穿着特别短的短裤，就到屁股那儿，手指甲和脚趾甲涂着红色的指甲油，她老抠，结果就显得特别斑驳，还一直在抽烟。导演跟贾宏声说话的时候，她就蹲在一边，后来又穿着拖鞋到我屋里来找人，我跟她说群众演员在外面试装别老进来，让我给轰出去两次。她当时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有距离感。”

　　贾宏声因为不喜欢演古装戏，最终没有加盟，可周迅却意外地留了下来，李少红说，“本来贾宏声演太子，就给他女朋友也安排个角色，演小太平，没几集戏，就是个大群众，可叶锦添一做造型发现，这个孩子特别上相，上了妆之后判若两人，造型感很强。尽管没跟贾宏声合作，我们还是用了周迅。”

　　虽然在《大明宫词》里的戏份只有五集，周迅却给导演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很有灵气，悟性很好。”

　　让“二李”没想到的是，拍完《大明宫词》之后，周迅就“赖”在公司不走了，不管谁找她拍戏，她就直接把剧本和合同往公司一扔，自己不管了。因为在剧组处得不错，“二李”就“收留”了这个小姑娘。让李少红印象最深刻的是周迅那个时候还不懂如何接受采访，“周迅说话有口吃的毛病，我们就想了一个办法不让她直接接受采访，人家打电话过来，我们就说周迅现在不在，您把问题留下，一会儿让她给您打过去，实际上是套人家问题呢，然后就和婉儿姐一块想怎么回答，写在纸上，再让周迅打回去，照着念。不管人家再问什么，就念我们写好的内容。”最让小婉觉得神奇的是，只要一喊“开始”，周迅就不口吃了，跟拍戏一样。

　　与周迅的合作就这样开始了，当时国内还没有什么经纪公司，很多跟“二李”合作过的演员都想跟他们签约，可小婉坚决不签，“那时候根本没有这个意识，尤其像我们这些电影厂出来的人，觉得这不等于成了人贩子吗？”直到2000年底，周迅成了荣信达公司的第一批签约艺人，她的明星之路才走上正轨。

　　周迅管小婉叫“娘”，跟少红导演甚至比跟自己的亲生父母还亲。仅仅用了五年，“二李”就把一个混在歌厅和摇滚圈里的无名之辈打造成横跨两岸三地的超级明星。《人间四月天》、《橘子红了》、《恋爱中的宝贝》……荣信达制作的几乎所有热门影视剧的女主角都给了周迅。

　　2005年7月，周迅和荣信达公司“友好分手”，转投华谊兄弟，荣信达帮她接下的最后一部戏《如果·爱》，让她在2006年几乎揽遍华语影展的影后桂冠。

　　8、《门》里的尴尬

　　2006年1月18日，李少红的最新一部电影作品《门》将在全国上映，这是荣信达公司制作的第16部作品，也是李小婉和李少红合作的第10部电影。

　　和《恋爱中的宝贝》一样，《门》再一次选择了全国巡回宣传的方式，然而男主角黄觉(blog)却无奈缺席。

　　“你说，如果大家问起来，我该怎么说？”李少红把问题抛给坐在对面的李小婉。就在两周前，“黄觉原是徐静蕾(blog)正牌男友”的报道在媒体上曝光，一时间成为风头无两的热门话题。不少人都把制造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指向了荣信达。然而此时此刻，这家公司的两位“老板娘”却为此相对无言。

　　“黄觉跟我说，婉姐，这次宣传我就不出席了，这么着就能证明咱们公司是清白的？但是黄觉不出席，记者就不问了吗？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该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你说，我该怎么办？”对于导演的迷惑，李小婉的回答同样无助。

　　不炒绯闻，是李小婉给公司内部经纪人定下的一条“死规矩”，不管是当红不让的陈坤，还是急需上位的黄觉，抑或是出道不久的杨幂(blog)，甚至于“林申(blog)是李小婉的儿子”这样一个圈内公开的秘密，她都不愿提及，“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经营之道，我们希望艺人靠作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