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辛(资料图)

　　商羊/文

　　2009年2月15日，由陈可辛、黄建新挂帅的“人人电影”公司在北京成立，同日宣布公司创业第一部大戏为《十月围城》。

　　2009年3月23日，香港国际电影节开幕，《十月围城》针对来自世界各地的买家，举行了首个发布会，推出了4300万人民币建造的1：1实景基地：1905年的香港中环，迅速引起关注，致日本买家在只看了剧本的前提下就谈定了成交价。

　　2009年4月13日，《十月围城》在上海举行了开机发布会，展示了人人电影、中影以及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SMG)为代表的五大广电这一个被圈内定义为“野心勃勃”的投资人组合，并破天荒地在开机当日就宣布了影片的上映日期为12月18日。

　　2009年5月14日，法国戛纳电影节开幕，盖有“人人电影公司出品”印章的4部电影海报赫然出现在戛纳的展台，陈可辛说，在未来的15-18个月内，这4部片会陆续开拍和上映；但，这不仅仅公司要开的项目，另外还有3部，只是这4部对于海外市场而言是具有代表性的。

　　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陈可辛。他把内地电影市场在产业化进程中如何健康地运作系列商业电影，已经想透了来龙去脉。

　　《十月围城》

　　记者：内地开业首选《十月围城》是针对公司的整体创业策略而言最好的选择？

　　陈可辛：有生意的角度，但主要还是看影片本身的内容和题材。当年《集结号》的成功，使得我打电话给陈德森说，现在《十月围城》可以拍了――这其中有生意上的计算在。但我选择做《十月围城》更大的原因，在于考察了内地电影观众的口味后，分析出：《十月围城》相比传统港片而言，更厚重更人文；相比内地原有的剧情片而言，又更娱乐化和商业化。它是一个感受人性温暖、对于善恶很直观的电影，黑白分明，酣畅淋漓地给予感动和正义感……总体说来，它是一个很全面也很正面的产品，无论就电影本身还是公司的创业，都是最合适的载体。

　　记者：作为监制而言，对于《十月围城》最大的贡献在于什么？

　　陈可辛：一个真正的好的监制，应该具有清晰的商业判断力、对于投资人极强的说服力和良好的业内影响力。这是我对于任何人做一个真正的监制，包括我自己，统一给予的要求。当然，《十月围城》有如今的投资模式、明星阵容以及创作团队，都是作为监制责无旁贷要去完成的地方。

　　记者：一个公认的好导演做了监制，会不会出现“霸道”的可能？

　　陈可辛：我做导演之前就已经是一个监制了，我对于监制的经验其实远远大于作为一个导演。近几年我所监制的几部影片，比如《门徒》、《见鬼》系列，我总共只去过现场一两天，前期的商业判断和架构搭建完成，自身条件非常成熟的导演完全可以自己完成一部电影的拍摄，就不需要我了；当然，也有一种情况是导演的个性决定的，就好像我们常常开玩笑说：监制是爸爸，导演是妈妈，片子就是孩子。有的妈妈不需要你常常回来带孩子，自己就带得很好，有的就是一天也离不开你，生孩子要你拉着她的手那种的……

　　记者：有一种说法“明星扎堆的人海战术已经不好用了”，你怎么看？

　　陈可辛：明星制永远是商业电影的衡量准则之一。我选择明星的原则，是在最适合的前提下挑最大的明星，这首先需要我对他们有自己坚定的观察和判断。在商言商，好莱坞教会了我：大导演吸引大明星，大明星吸引最大数量的观众。说实话，我不喜欢在商业电影的氛围中，把导演变得偶像化或者明星化，虽然我来到了内地之后，也渐渐享有了这一种“特权”，但这种特权是全世界都没有的。我怕自己享受惯了，而它最终会很快消失。因为它不符合商业规律。在美国，或许只有斯皮尔伯格享有这种特权，但是商业电影前提下，连斯皮尔伯格也离不开汤姆·克鲁斯。

　　记者：《十月围城》如果最终获得2亿或更多票房，是不是就完全涵盖了是你心目中的成功？

　　陈可辛：票房数字一定是成功的最直接体现。在《十月围城》的规划中，我希望始终出具的是全球票房数字。对一部电影而言、对一个新开业的公司而言，票房大卖一定是开心的。但我同时要做的事情，是给予一个完善健康的模式，乃至可以要做到每一块钱都真正回到这个盘子当中，回到投资人的手中，让每一个参与环节都应有所得，而不是在赢利前提下，一块钱反而变成了七毛。很多时候，票房好并不意味着赢利大，要保证有新的钱的进来，就要真正保护投资人的利益。如果做到了这个，才是我心目中完全的成功。

　　戛纳宣布的新片计划

　　记者：本届戛纳电影节，“人人电影”出现了4部电影的海报，分别是《钟馗》、《财神》、《血滴子》和《皇后大道开膛手》，据说《钟馗》是你继落户内地后第一部导演作品，先说《钟馗》吧。

　　陈可辛：《钟馗》海报上说：来自18层地狱的人。这主要来自于我的童年经历。香港以前有一个关于地狱的主题公园，小孩都很怕，但是又很想知道到底是在怕什么。钟馗这一个人物形象在民间广为流传，但其实并没有很实地做过他，有很大的创作空间。在我的心中，他就是一个古装版的蝙蝠侠，古代的超人。

　　记者：《血滴子》名字听上去很血腥，但你应该不满足于做一部单纯感官恐怖的电影吧？

　　陈可辛：《血滴子》很容易被认为是一个香港老片的重拍，但其实不是。这是一个满清的“《Top Gun》”(《壮志凌云》)。一群年轻的杀人工具在奉命行使血滴子这一个酷刑过程中，对正义和英雄主义的真正了解，是一个很阳光的古代警匪片。也希望借此推出一批年轻偶像，就像好莱坞当年集体推出了汤姆克鲁斯、黛咪摩尔等一大批至今还在一线的偶像明星。导演是近几年香港最看好的警匪片导演林超贤，他执导的《证人》刚刚在金像奖有很好的评价。

　　记者：《财神》是应当下生存环境的作品？

　　陈可辛：金融危机下的喜剧，应景而生，也确实很好笑。故事讲的是天庭有千千万万的财神，每个财神负责一定数量的人口；那么金融危机下，财神普遍不够用了，于是很多还没有取得资格证书的财神也只好马上下凡，我们的主角就是一个很不过关、资质平平的财神候选人……他下凡，一定很多好笑的事情。导演还在选择当中，很有可能是一个内地的年轻导演来执导。“开膛手”取材于英国著名的变态杀手“开膛手杰克”，他来到了香港，这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悬念和恐怖的故事。这个片子是人人电影一个例外的举动，和美国合作，男主角也选择合作一个海外的明星吧。

　　记者：这么做都是为了卖片？

　　陈可辛：这是一个公司形象的树立，是一个很好的推广模式。花费这几十万美金，并不指望马上得到回报，但必须走出这一步――说实话，这几年中国电影在海外的销售情况并不乐观，因为外输片种单一，只有魔幻古装大片；今年做这么一件事情，是为了让国际电影社会知道中国有这样一家公司，并且还可能不仅仅只有这样一家，就不会再认为中国电影发展至今，仍然只有一个片种而已。这几年，中国本土电影市场的起飞终于在去年显示出了观众口味的多元化，从而决定了片种的多元化。中国电影观众的逐渐成熟，使中国电影也逐渐成熟――要让国际上改变对中国电影原来的固有看法，有了新的认识，才是我现阶段要这么做的最大理由。环境做好了，关系理顺了，做事情才能事半功倍。我希望先走出一步，得益的不仅仅是我自己。

　　记者：这4部影片是现阶段最能够体现你的这一想法的？

　　陈可辛：是的。另外，对内而言，让自己更明确，在对于观众的观影需求多元化的探索中，人人电影要做这方面的所有尝试――我们搞创作的不仅仅要迎合观众，更重要的是需要比观众走得稍微往前半步。我希望人人电影就可以走前半步。

　　一个STUDIO的确立

　　记者：一个好的导演和一个好的监制对于电影的发展应尽有什么责任？

　　陈可辛：对于导演来说，永远只有一点，就是拍好电影。其实商业片和艺术品究竟怎么划分呢？对我而言，只要回收到了正数的，就是商业成功了。在这个意义上，《大红灯笼高高挂》和《霸王别姬》都是成功的电影，是商业片，但它们被归于艺术片，也无可厚非。导演不必承担区分两者的压力，但监制是需要的。监制在电影创作过程中，需要时时把控越轨的尺度，要看样片，要有自己清晰的商业判定和足够的职业精神，摒弃所有偏见，并明确了解时代的细微变化。导演是带有主观色彩的工作，而监制更多的是一个客观存在，是规则的执行者。

　　记者：那么如此说来，内地很多“监制”未必都符合这样的要求。

　　陈可辛：有出现混乱的情况，但这是业内的话题，大众可能也不在乎到底如何区分。我不反感任何一类监制可能的做法，但在我自己的范畴里面，还是希望做到定义的准确。

　　记者：如何看待内地电影的产业化进程？

　　陈可辛：非常快，是香港从来都没有过的快，在世界上都少见。香港电影的商业性其实不独在电影有，在任何领域都有的，那是香港人血液里的东西。内地电影人原本是没有这部分与生俱来的东西的，是后天学习的，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到了势不可挡的地步。我听到韩三平韩总说好莱坞的电影理念，是香港任何大亨包括好莱坞都没有说过的，这说明大家都在很认真地研究当中的。这是一个接轨的方向。

　　记者：人人电影希望在未来的内地电影中占据什么位置？

　　陈可辛：我希望它成为一个完善的studio，是具有健康良性的融资模式、创作团队、宣传团队、经纪公司、发行团队……这么一个电影工厂的概念。现阶段，人人电影的融资模式、创作团队和宣传团队在《十月围城》的运作至今，可以说，都达标了，尤其是融资模式，五大广电的联盟带来的不仅仅是钱，更重要的是其他资源，比如媒体平台，这是一个可以拷贝的模式；也但愿这一良性健康的模式可以伸延到其他产业链上的环节。发行和演员经纪不可能一蹴而就，选择保利博纳就是希望选择业内具有专业指向的公司，可以进行资源互补的合作，以各自的优势成为最好的拍档，这是天作之合。人人电影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商业模式构架，之后还有游戏、电影衍生产品的合作开发，因此是广开门户的。希望它最终可以成为一个可供大家探讨的范本吧。

　　记者：那么是否也就意味着“陈可辛制造”的确立？

　　陈可辛：我更希望是“人人电影”的确立。虽然，它的核心离不开人。希望这一个标签对于投资人也好、业内也好是一个具有安全感的标签；对于老百姓而言，就是意味着好看的电影。所谓“人人电影人人看”，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是也不乏野心，那么匹配野心的，恰恰应该是正确有效的光明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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