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潮》第二期 “都市爱情论坛”文字实录(4)
主持人：那我想问刚才那个问题，像汤唯，还有张学友，包括安志杰，当时你在导这部戏的时候，你觉得他们对导演的风格，会给你造成一些觉得不和谐的感觉，就是一开始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吗？还是说一开始的时候，你觉得他们的表演风格就很一致，你完全不需要面对这个问题。
岸西：其实是要的，他们确实有人提出了，你看年龄有代沟，那怎么可能，其实这个也是大陆的爱情主题的方向，就是两个不同的人，最终会走在一起那种路数。
主持人：我最后还想问一个问题，我刚才说了，就是像中港两地的合作越来越多了，不光是演员的组合，可能包括幕后的人员都越来越多，但是我想，我今天想再问一下，关于演员的组合，为什么呢？在今天好像所有的港片，或者基本上大多数的港片，如果用两地演员的话，都是选择香港的男演员，然后加一个内地的女演员，至少三位电影都是这样的组合，这个是巧合吗？还是有什么背后的原因？
罗卓瑶：为什么不可以呢？大家都是中国人嘛！其实可以的，我觉得如果是适合的就可以了，不用问他是香港人，还是北京人，还是上海人，还是ABC都没有问题的，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适合整个角色，其实讲的很白，当然有很多现实的问题了，大家也不用假装没有这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是存在的。
主持人：是哪个问题是存在的？
罗卓瑶：这个问题就是资金的问题，没资金怎么拍戏啊！但是这个也不是要放在前面的，因为拍电影本身就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不是容易的事情，每一次去拍电影，去找资金都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每一个国家的人，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导演，他面对的困难都不同的，那他要面对的困难，他都是要把这个困难克服，那越到困难，越能克服，那你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更大，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觉得不是要问，这个问题是他是不是北京来的，或者什么，如果你觉得他适合，他演的好，他就是那个角色，他不是在演哪个角色，他就是这个角色，他就是这个人，他对了就对了，最重要的我觉得是这样子。
主持人：你们二位同意吗？
赵崇基：其实我觉得演员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我觉得你什么时候去找演员都会碰到市场的问题，因为毕竟大陆都是演员，所以你要找演员的话，你必须要经过市场的考虑，就是随便你拍一些很低预算的戏一样，我觉得反而现在，你说中港两地，我觉得不是挑演员，因为演员两边都有很多很好的演员，在国内也有很多演戏很好很好的演员，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多了一个出路，就是你会找他们来演，演法是我觉得有很多可以解决的问题，因为创作你可以变通，好像刚刚岸西有一个例子，她怎么把它变得，尤其香港导演最会的就是变通，可能会在这些地方，他会愿意在这个地方去变，我反而觉得中港两地最大的就是，我是希望国内在审查上面能够再松一点。第二就是希望有一天，有一些原声的广东片可以在北方上映，这样子。因为我觉得实际上有很多地方语言的戏，在国内在北京、上海那些地方去反映，我觉得那种对我们创作来说，反而比较更注重一点，因为毕竟你配了音，对我们来说，其实真的会有一定的不同的地方，其实你会觉得有点儿变的样子那种感觉，但是现在南方、北方都有很大分别吗？我们在拍的片子上，我们刚才那个片子，他们就说，在深圳、广州你们用广东话原声来放，但是到了上海、北京就不行，我试过去争取，能不能有一些戏院能放原版、原声的片，因为我觉得这个对于我们来说好像是真的把自己的心真的能完全表现出来，我觉得这个比演员方面更注重一点。
主持人：那岸西老师有什么想法呢？
岸西：刚才提的问题那个，为什么永远是香港的男演员配内地的女演员，这个我想说，其实原因很复杂，一个方面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男女演员在香港，当然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一定要用一些是内地的和香港本地的，可是为什么永远是男的是香港的，女的是内地的，其实像香港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没有新的演员出来，可是在这些方面，女演员都是比较轻微，因为她们过了35岁，就觉得老了，可是我们的帅哥们，还是不面对这个问题，所以呢！
主持人：张学友那一辈人还在演，但是跟他配女戏的香港女演员已经老了。
岸西：找内地的女演员跟他配戏，那这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们现在已经没有25岁到35岁的小生花旦，就是未来的话，我们拍戏是不能够说，我不需要一个大明星，因为有些电影，没有大明星由谁来演呢？这个也重现了很多年，其实以前我们也是香港男演员配台湾来的林青霞、王祖贤，她们也是一线的演员，所以她们从国外来的，因为男的可以唱到50岁，50多，还是可以演小生，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爱护我们的演员，给他们多一点钱。
罗卓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觉得，我拍《诱僧》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就是说中国的女孩子，那个时候她们已经很懂得化妆了，我看见女的和看男的完全不同的，女的她不讲话的话，我以为她是从香港来的，或者是从外地回来的，但是男的就不行，就是没有那一种感觉，那种东西，到底是哪一种感觉，好像从那个时候到现在，这个改变还没有发生，所以女的越来越摩登，能够接受她是很现代的那种女性，但是男的还是跑不进来，所以可能这个要研究一下是为什么。
主持人：所以就是说为了我们都市爱情片的发展，中国内地的男演员要努力，要加油。
赵崇基：我觉得这个跟题材也有关系，我觉得我们这个市场的电影题材，其实挺歧视就是年纪比较大的女性，就是你可以看到电影里面，永远主角都是年轻的女孩子，这就像好像比如好莱坞里有一些演员，可以演到很老，你会去看她们的电影，我觉得我们可能中国人的电影，永远都是男的可以老一点你会看，但是女的稍微老一点，你都不看她了，这样你就永远找青春美丽的来演，这种是挺不公平的，我觉得也因为我们的题材视角太窄了，永远都只看几种东西，慢慢变成只是一种训练的样子，观众只看你给他的东西，但是给他的时候，你要想给他一些不同的东西。
主持人：好！我们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然后现在留下十分钟的时间，观众提问。
观众提问：今天非常荣幸请到三位导演，那么罗导演基本上是讲了我们这个都市爱情类型电影有内在的冲突，岸西导演也讲到外在有些人为的障碍，那么这个爱情它永远有内在的冲突和外在的障碍，那么既然是紧扣时代的脉搏，那么到底哪些元素可以去挖掘，可以去找寻的，就是现在我们到底是哪些元素造成我们的爱情这样？有一些什么样的基本的元素，或者你们思考一些什么元素，还有一些什么样的元素。
罗卓瑶：对我来讲，我喜欢内在的元素，就是刚才我说人类的异化，或者是人类的存在，就是他的存在本身，他特定的一些很难解决的问题，那我想探讨的可能是比较多一点那方面的，不是在外面的那种感觉，是在里面走出来的那一种感觉。
观众提问：那么这个城市里，我们还有一些什么样的一些类型的思考，或者一些什么类型的都市？
罗卓瑶：刚才我们说都市的人类的存在已经异化了，那这个异化的存在，比方说很简单，我们给很多的外在的物质，把我们真正的我就掩盖了，找不到了。那在这样的存在之下，人的关注也本身异化了，所以如果你拍个电影，你希望你的电影给观众什么的经验，你希望给他的经验，希望他能够在自己的异化存在里面，在这个过程，看完这个电影之后，他能够找到他自己的本真，对我来讲是很重要的。
主持人：您二位有什么想法吗？就是刚才这位观众说的这个，在今天这个都市里面，造成爱情不完美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岸西：我觉得就是打动人，怎么能够打动人的电影，因为有很多元素，比如说爱情电影，你想怎么好没用，因为男女主角没有化学作用，那么表现不出来就不成，有时候化学作用是怎么表现出来，可能演出的时候，其实有时候你看，说穿了很老套的，坦率讲，是一个很好的电影，拍的很好，不过他的爱情不是，其实是很普通的，可是那个男女主角，把这个戏演出来的时候，那个戏是很老套的，因为他们演出一种真情，我觉得这个是最重要的，不过我觉得不能永远一套男女的化学作用，就是一方面你要不能够仓促，另外一方面感觉也是很重要的，所以你问我，有什么办法去拍一个很打动人的电影，我觉得是没办法，能够变成李嘉诚那样子有钱，那个要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有时候也不知道，拍出来的时候打动别人，有的时候我们觉得这个一定能够打动别人，我说对不起，我失败了，所以我没有办法打动。
主持人：赵老师呢？
赵崇基：我觉得有两个方面可以去想，作为一个导演，你让你的电影变成一个点，就是让观众有一些基本的元素，你怎么去看爱情，或者说最理想的爱情是怎么样的，就是把这个点送给观众，但是其实不同的爱情观，就是建立在不同的时代背景，我觉得现在的人谈恋爱，就是对天长地久这个概念就不一样了，现在都不跟你说天长地久，只要一刹那的东西，他们觉得已经足够了，我觉得这个完全是跟社会的变化是有很大关系的，因为现在社会越来越务实了，大家追求的东西又不一样了，爱情可能不是他们追求最重要的东西，可能他们追求的是住的好一点，开一个大一点的车，生活好一点，钱多一点，所以我一直把那个时代背景摆在很重要的位置，就是觉得这个一定会改变每一个不同的爱情观点。
主持人：我们看一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观众提问：(粤语)。我想问一下岸西导演，我看了你的《月满轩尼诗》首映，留意到字幕后面你特别感谢了电影人制作公司，即UFO。那我们知道UFO出品的《风尘三侠》、《金枝玉叶》、《甜蜜蜜》都是很典型的都市爱情电影，不知道这次你拍《月满轩尼诗》UFO对你提供了什么特别的帮助或者影响呢？
岸西：(粤语回答)。其实是没有(帮助)的。我们只是租他们的地方来用而已，我们是在UFO办公室工作，我这部戏和上一部戏《亲密》都承蒙UFO很便宜很大方的租办公室给我们，所以我们很感激他们。题材方面就是没有的。不过我觉得当年UFO想走一些中产路线的港片，我是很认同的，因为我觉得香港是一个中产城市已经很久，但是我们的港片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草根，我们的角色说话总是很粗鄙，很无厘头，因为你在街上是看不到那么多粗鄙的人，你只能在电影里才能看到。UFO当年想做一批中产电影出来，用心是很好。
主持人：因为有一些内地的媒体，我简单的翻译一下，观众他注意到岸西老师的电影《月满轩尼诗》出字幕时候有感谢UFO，UFO是以前现在香港的一个电影公司的组织，岸西老师是说，其实没有(在题材上有太多帮助)，她是因为她拍电影的过程中租了UFO的办公室，他们免费把这个办公室租给他们。
岸西：不是免费，有一点点钱。
主持人：有一点点，不是完全免费，然后岸西老师还谈到。刚才那位观众还提到，UFO当年也生产了不少的很好的都市爱情片，然后岸西老师说，她现在想到UFO当年提出的一些电影的理念，比如说他们把观众，把他们的重点放在中产阶级这个阶层，然后岸西老师觉得还是很认同的，大概是这样。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观众提问：岸西老师您好！我是内地来的，延续您刚才那个话题，因为我自己也是UFO的影迷，它的电影我都看过，也知道《甜蜜蜜》是你编剧的，从《风尘三侠》开始UFO就做得蛮不错，叫好又叫座，但好像《金枝玉叶2》之后，他们三个人(陈可辛、曾志伟、李志毅)就各分东西了，后来陈德森做的那些电影都不是特别卖座了，当时针对中产阶级来拍，现在的爱情故事有点儿喜剧的东西……你觉得那种理念现在过时了没有？
岸西：那个是昙花一现，其实后来，我觉得电影需要主流电影，香港好像是主流电影，不是打的，就是什么的，好像是港台方向中产的，有一点人情味的，可是后来他们为什么搞笑性，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我不知道，因为有一些说法……那么我觉得现在中国香港电影，关注什么类型的电影，所以我觉得我们不要去讲很多很细的那种，我们没有那个钱，你看一样的票价，各地都在演《阿凡达》，我们还去做一个吗？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在人情味，还是就是我们有些东方人的特性方面，还有就是我们本身的一种东西去打动观众，就是亲切感，我觉得我们华语电影，能够跟外语片PK，就是有一种亲切感，这个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觉得中产电影，可以继续拍，他们一定支持，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有大一点的生存空间，就是来一点中产电影也是好的，现在国外也有很多中产电影，我们不要给一个外语片吸了过去，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主持人：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观众提问：(粤语)您好！我想问一下罗卓瑶导演，你的第一部电影《我爱太空人》都算是一部都市爱情电影，你当时是怎么想到用移民这个题材来讲述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呢？
罗卓瑶：(粤语回答)。其实当时没有现在那么清晰去想为什么。当时有一个状态，很多人因为97就要移民到外面，那就造成了一个情况叫做“太空人”，太太都不在香港的人，就很像单身一样，是一种很奇怪的存在。那时候我刚刚出道可能还不是太知道，但是人的存在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我觉得是一个很关怀的问题，而且也都很感觉到，人在都市里面那种存在，是很抽离很冷淡无法互相接触的，这个现象是一个世界性的，而且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人与人之间很难有真正的接触，我前面已经说过，被许多东西盖住了，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本真，而本真讲究的是直觉、真，不能说原因，很多东西是说不出来的，要找回那种状态，我们唯有把所有东西都拨开，去寻找那样东西。现在和《我爱太空人》比较起来，观众现在也是这么一种状态，异化了的状态，希望异化了的观众入场看了这部电影之后(《如梦》)，是能找回自己，真正是怎么样，然后他们能进入一个比较快乐的开心的状态。
主持人：还有什么问题？
观众提问：您好！刚才的讨论非常受启发，我请教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罗导演，因为我们对异化比较感兴趣，导演您一直在强调说异化把我们人的本真给抹杀了，我觉得你的意图是想在电影中通过你的爱情故事来找到这个本真，那我就很好奇的想知道，导演你是如何在电影中用哪些元素来找到本真的存在状态呢？您认为我们的本真，我们的人性为什么分为两代了，我们应该如何回到本真的状态？通过爱情片，通过都市爱情片来表达。好！谢谢！
罗卓瑶：我觉得去看电影本身就是一个经验，它有一个中心，当观众坐到电影院里面，灯灭了，进入黑暗的状态里面，他们就希望忘记外面困扰他们的事情，我就希望慢慢把他们带进去，在人物的创作里面，我创作的方法，我用一个状况去创作，是一个直观的方式，这个直观的方式就是我不会去想，这个故事要怎么发展，发展是怎么样，其实我们现有这个人，这个人他在怎么样的状态去生活，那在这个生活里面，他慢慢的每一天，叫我们去感受他的存在是一个怎么样的状态，让他带着我们走，我们不会有，这个角色是他，创作人是我，没有这个。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其实没有分开两方面，这个不是二元对立。我们都是一起的。他带着我走，我们每天就让他带着我们走，我们就把这些放开，每一天就像一个白纸一样，每一天就像很干净的状态里面，让这个人物，他可能是怎么的存在，他是在这个存在里面，他在想什么，他的感受是什么，就这样子慢慢的把这个剧本写出来。那他现在本真，希望把演员代进那个状态，我记得在亚洲是没有这个方式的，他们没有排练，排练本身是一个，因为我是习惯了在外国拍戏以后，我觉得排练是很重要的过程，所以我有两个星期的排练，在这两个星期的排练里面，吴彦祖跟袁泉他们就像完全在，我们在密室里面，完全慢慢变成两个人，所以后来吴彦祖也讲，他不是在演习，对他来讲最大的经验，其实他不是在演戏，他就是那个角色，那个角色叫迈克斯(音)，他就是迈克斯。然后袁泉也是这样子，那我刚才说，他们演两个不同的角色，那两个不同角色的话，他们是很辛苦的演不同的人，所以他进入这种衣服里面，他们就变成那个人，那这个人他走路的方法，他讲话的方式，他的摇头，他的怎么样，都不同。我们在拍摄的时候，他就是那个人本身，他不是在演戏，他就是那个人，这个就是我的整个过程。我不知道你第二个问题，有没有听到。
主持人：那我们好像时间够了，特别遗憾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给观众提问题，但是我觉得私下可以跟三位导演交流，我再次多谢罗卓瑶导演、赵崇基导演和岸西导演能够参加我们今天新浪举行的华语类型片论剑论坛，然后下面我们还要延续两天的两场的论坛，分别是关于香港武侠警匪黑帮片的讨论和武侠动作片的讨论，欢迎大家参加，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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