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电影节独家策划：华语片国际市场生存调查
专题策划：陈弋弋
专题撰文：王玉年 邹健
新浪娱乐讯 柏林电影节渐入尾声，与电影节平行的电影市场(欧洲电影市场，简称EFM)行将结束。虽然没有华语片入围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但依旧有许多的中国导演作品来到电影市场寻找买家，这其中既有已经在内地公映的《山楂树之恋》等片，也有还未制作完成的《一代宗师》、《武侠》……
《一代宗师》柏林街头的巨幅海报几乎每一部华语大片上映前后，都会传来海外销售形势良好，靠海外票房就收回大部分成本的新闻，但事实到底如何，在目前许多数据都不透明的中国市场，一部电影卖了多少钱，是赚是赔，除了发行方自己心里清楚，恐怕没有什么人知道。
中国电影在国外卖得到底怎样？什么样的题材好卖？有哪些国家青睐中国电影？有哪些导演是海外卖片的保证？这一连串的问题，在欧洲电影市场，我们得到了一些答案。
《血滴子》亮相柏林在今年的欧洲电影市场，亮相的华语新片并不少，陈可辛的“我们制作”带来了《武侠》和《血滴子》，施南生负责的发行工作室则力推李连杰主演的《白蛇传说》和《龙门飞甲》，王家卫的《一代宗师》则交给了来自法国的电影公司Wild Bunch进行全球销售，这家公司还为《山楂树之恋》寻找买家。
除此之外，台北电影委员会主打两部2011年台湾的大制作——《赛德克·巴莱》和《痞子英雄》剧场版，天津电影制片厂的《兔侠传奇》也在电影市场进行交易，成龙自己的电影发行公司也有《辛亥革命》在市场亮相，英皇则在向欧洲市场推荐《让子弹飞》和《线人》，入围特别展映单元的《赵氏孤儿》也开始了在欧洲的销售。
片子怎么卖？
保底、分账和买断
“不是说一部电影你卖出去就完了，我们要选世界上最好的发行商合作。”天津电影制片厂海外发行总监唐铭基曾经帮助英皇、映艺、星辉等香港公司进行国际销售，他认为，选择合适的国外发行公司很重要，因为华语片大部分在国际市场上都会选择“保底分账”的方式与外国发行方合作。
所谓保底分账(Minimum Guarantees)，指得是购买版权的一方先付一定金额作为保底，然后在本国市场发行，等到电影下片之后，除去保底之外的发行所得，再与出售版权的一方进行分成。
其实也不是所有电影都是采取保底分账的形式销售，“有的电影没有保底，但是分账高一点，还有的电影是买断版权。”我们制作发行部的李小姐介绍，到底采用哪一种合作方式，关键还是看电影的质量如何。
电影市场的忙碌程度，不逊于电影节的竞赛单元。“我一天要开十几个(卖片)会，很多都是在电影节之前就约好的。”李小姐坦言，戛纳的电影市场可能会更热闹一些，“在戛纳，我们一天差不多有20多个会。”唐铭基介绍说，“一般就是在这边签一个‘短板合同’，先付定金，同样有法律效应，就和买衣服一样。”在电影市场上，在中国创下2亿多票房的《敢死队》当年在美国电影市场(AFM)亮相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中国买家的目光，但由于担心电影较为血腥，不好过审，有的买家就犹豫了一下，等到咬牙决定先买下再说的时候，对方告诉他，“对不起，这部电影已经被别人订走了。”
卖得怎么样？
只有自己才明白
“关于《武侠》这部片子，我们在东南亚地区的版权都卖掉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地区的版权卖了100万美金，韩国有五、六家公司都提出了购买意向，法国版权则卖给了TF1。”我们制作发行部的李小姐告诉新浪娱乐，“英国、土耳其、德国等欧洲地区都有公司提出了购买意向，美国也有几家公司要出钱买版权，但我们要很小心地去选择合作对象。”
“韩国、俄罗斯、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尼、土耳其、法国的版权都卖完了。”在《兔侠传奇》的站台上用英文贴着这样的字样，显然这是卖片方的“广告”，潜在的意思无非就是：“那么多人都买了，你们还不出手？”
《兔侠传奇》是天津电影制片厂制作的3D动画片，主人公是一只北京“兔爷”。之前的宣传活动上，有人谈到这部电影会与《功夫熊猫2》同台竞争，导演当时放出狠话：“电影的反派是一只熊猫，我们打的就是熊猫。”
3D动画片《兔侠传奇》柏林预售《兔侠传奇》预计于7月22日在内地公映，很多海外地区也计划同步或者准同步上映，电影的制片人、海外发行总监唐铭基表示，“这部电影在全球都做分账。保底是7位数的美金，我们挑全球最好的发行商合作，都是发好莱坞大片的，目的就不单单是把版权卖出去那么简单，我们还要做全球分账。”
发行工作室首席执行官陈永雄对于《龙门飞甲》的海外销售也是信心十足，他表示这一次来柏林就不是做小生意的，每一单合约都价格不菲。而在Wild Bunch的Hamilton Arroyo则向新浪娱乐罗列了20多个已经购得《一代宗师》版权的国家和地区，这其中就包括北美、法国、西班牙等电影大国。
当我们想进一步了解一部电影到底卖出的版权收入是多少，分账比例是多少的时候，基本得到的回答是一样的，“对不起，这是商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显然，到底一部华语片在国际上能卖成什么样，也只有片方自己才知道。好在，我们可以知道一些华语片在海外总体的票房成绩。
中国电影在海外
越来越好还是每况愈下？
根据电影局公布的年度电影产业报告显示，2004年中国电影的海外票房和销售收入总和为11亿元人民币，2005年16.5亿，2006年19.1亿，2007年20.2亿，2008年25.28亿，2009年为27.7亿，2010年为35.17亿，每一年的成绩都稳步提升。
但如果把合拍片的海外票房也算成中国电影票房的话，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比如2010年中美合拍的《功夫梦》仅在北美地区的票房就达到了1.77亿美元(折合人民币11.7亿)，但这部电影的票房有多少可以算在我们自己的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的中国电影在国际上没那么好卖了。”《赵氏孤儿》的制片人陈红告诉新浪娱乐，“说到底都是按照市场来，比如《梅兰芳》在日本就卖了200万美元，但这不意味着中国电影退步了，这是根据每个国家的情况，观众的情况来变化的。”
韩国与中国同属亚洲，文化背景有相似的地方，也是华语片的一个比较重要的海外市场。根据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提供的官方数据，2010年韩国电影总观影人次为1.468亿，平均票价6.8美元，累计票房9.98亿美元。这其中上映的外国电影有286部，华语片(中国大陆、中国香港、中国台湾三地)票房占到了总票房的1.4%，低于欧洲的2.5%和日本的2.1%，美国电影票房占到了47.3%，与韩国本土电影46.5%的票房份额占据了韩国电影市场的大部分空间。我们不难算出，2010年华语片在韩国市场仅拿到了1397万美元的票房，合成人民币是9200万，也就是说这些华语片在韩国的票房加在一起，还不如一部《杜拉拉升职记》。
Fortisssimo是一家国际发行公司，发行过为数众多的华语片，从田壮壮的《蓝风筝》到苏照彬的《剑雨》，这家公司在20年的时间里为华语电影在全世界范围内找到了固定的观众群体。这其中就包括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和徐克的《七剑》等中国观众耳熟能详的作品。谈到华语片最近几年在国际市场上的表现，Fortisssimo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高层表示，单从自己公司的情况来看，最近几年只有《剑雨》的销售成绩还不错。
“现在的注意力回归到了国内。”天津电影制片厂海外发行总监唐铭基分析了产生这一问题的原因，“国内的市场越来越大，甚至可以不要国际市场了，很多电影不再可以考虑照顾海外市场。我们这次也和国际制片方聊，他们觉得这样的做法风险很大，如果你国内不卖怎么办，那不就死了？所以我认为，最佳的中国电影营收，应该是在中国保本，海外发行全是赚的。”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国际卖片人员告诉新浪娱乐，其实在《卧虎藏龙》《英雄》在国际市场获得巨大成功之后，中国电影就开始盲目跟风，那时候华语片在本土的收益还没有现在那么可观，就把大部分精力集中在如何主打国际市场，但经过一系列古装大片的视觉轰炸之后，华语片缺乏创造力的缺点逐渐显现出来，现在想要在国际市场上卖一个好价钱，越来越难了。
什么电影卖钱？
班底和质量说话
到底什么样的华语片在国际市场可以卖钱，比较一致的观点是武侠片和动作片。“这些东西没有语言的隔阂，观众不看字幕也能明白讲得是什么，不然光看字幕，观众的反应总是慢一拍。”我们制作发行部的李小姐同时也认为，说到底还是质量说明一切，还有就是优质的班底，比如像袁和平这样的国际级武术指导，虽然国外观众未必认识，但是市场的买家对于他们都很了解，这也是能够较快建立起电影直观印象的方式。
“张艺谋、王家卫的电影都还有一定的号召力。”韩国电影振兴委员会的金洪天细数了一些他觉得在韩国有影响力的华人演员，“成龙、章子怡、巩俐……基本就是这些。”而贾樟柯的电影在国际电影的艺术市场也是比较热门的产品，法国著名电影公司MK2曾经代理过《24城记》和《海上传奇》等贾樟柯的作品，该公司的国际销售告诉新浪娱乐，《海上传奇》的版权卖到了意大利、比利时、加拿大、西班牙、葡萄牙、巴西等国家，而《24城记》在加拿大、英国、韩国(买断版权)、美国、巴西、印度等10多个国家也都有不错的销售成绩。
“为什么美国的电影公司那么牛呢，因为他们已经有自己在全球的发行网络，中国的电影公司现在不可能在外国有自己的发行公司，但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相信我们很快像美国一样在全球的主要地区建立起发行网络。”唐铭基设想了这样一个愿景，如果可以实现，或许是中国电影在海外市场真正占有一席之地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