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洋导演东游记：中外搭配卖片不累
美国导演罗伯特·明可夫（左二）在北京国际电影季上借助同声翻译参与导演论坛。有趣的是，中国故事、中国元素也需借助好莱坞式翻译才能“走出去”。
最近，好莱坞导演受邀执导中方主导影片的消息频频传来，道格·李曼、安东尼·福奎都有了“东游”计划，而刚刚结束的北京国际电影季30亿元的成交项目中，有80%为中外合拍。与此同时，以“中国”“海外”“电影”为关键词的，还有两个事实：一是好莱坞疯狂开掘中国元素，屡创票房佳绩；另一方面，连陈凯歌的《赵氏孤儿》都在感慨难卖。
日前，本报记者采访了电影投资人、好莱坞经纪公司以及参与过合拍片的国内电影人，在他们看来，把洋导演“请进来”，正是希望借助他们将优秀的中国故事，以适合国际电影市场的方式讲述出来，从而帮助中国电影“走出去”。说白了，“师夷长技”还是想“制夷”；中外搭配，卖片不累。
合作动因
“请进来”是为了“走出去”
如果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末代皇帝》算起，外国导演“东游”并不新鲜，这部电影由意大利人、刚刚受勋戛纳终身成就奖的贝托鲁奇执导。当年陈凯歌慕其大名甘愿进组跑龙套，暗地偷师的故事还一时传为佳话。近年来，野心勃勃的中国资本让中方走出了“协助拍摄”的状态，投资、剧本、发行各个环节都开始介入合拍片。2008年的《木乃伊3》和2010年的《功夫梦》，更将深入合作的触手伸到了A级好莱坞制作领域。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创新艺人经纪公司(CAA)2005年进驻中国，成了中美合作的重要契机之一。这家全球排名第一的艺人经纪公司先后对《面纱》《黄石的孩子》《谍中谍3》《功夫梦》等片做过各种协调工作，在《双枪科恩》《欲望大明宫》《太极》中，也是重要的中介力量。
中国电影为何频频向洋导演抛去橄榄枝？电影《美猴王》制片人张纪中一语道破：“我们邀请外国导演进来，重要的是让华语片走出去，利用他们的力量获得全球市场认可。”他还打定主意让外国人处理剧本。“怎样让外国观众欣赏好我们的‘西游记’电影？起码英语对白要过关吧。我们请尼尔·盖曼帮忙写剧本，还是比中文剧本翻成英文容易被外国人理解。”
接受记者采访时，国内电影投资方也表达了相同的初衷。西安曲江影视投拍《欲望大明宫》，请来安东尼·福奎执导，其总经理贯钊一说，过去他们拓展海外市场时遇到过很多困难：“我们的思维逻辑和镜头语言，外国人很难接受。”
今年初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博纳影业也加快了合拍的步伐。去年有消息说他们将和加拿大方面合拍花木兰的故事《巾帼英雄》，由章子怡主演，《生死时速》的导演简·德·邦特执导，不过该项目目前还无进一步消息。
海外市场
中国元素大热，中国电影遇冷
业内慨叹“走出去”难，那么中国电影在海外市场成绩究竟如何呢？
电影局公布的年度电影产业报告显示，2005年中国电影的海外票房和销售收入总和为16.5亿，当年国内票房为20亿；2010年海外票房和销售收入总和为35.17亿，当年国内票房已达102亿。也就是说，五年来，中国电影的海外收入增长了113%，明显低于国内票房410%的增幅。
从周星驰2004年的《功夫》之后，华语商业片在国际市场尤其是北美的表现，并未随着国内市场火爆而火爆。根据北美权威票房统计网站Boxofficemojo的数据，从2005年开始，只有2006年上映的《霍元甲》和《满城尽带黄金甲》北美票房突破500万美元大关，其余几部华语大片票房都在100万美元以下。曾在好莱坞取得显著成绩的吴宇森2009年专门为北美市场剪辑148分钟版《赤壁》，但影片2009年在美国上映19周后，票房仅为62万美元，要知道吴宇森进入好莱坞的处女作票房都在3200万美元以上。
《赵氏孤儿》制片人陈红曾在柏林电影节上感慨，中国电影在国际市场没这么好卖了。有业内人士分析，当年《英雄》《十面埋伏》这样的华语片在本土的收益还没这么可观，很多精力集中在国际市场，经过古装大片风潮后欧美观众对古装武侠兴趣已变弱，同时华语片缺乏创造力也让其国际市场表现变糟。不仅是北美，在文化相近的亚洲市场华语片也不够给力，2010年韩国市场，华语片(含大陆、香港、台湾)占据的份额为1.4%，日本片为2.1%，欧洲为2.5%，美国片高达47.3%，韩国本土影片也有46.5%。
与此情况迥异的是，2008年中美合拍的《功夫之王》和《木乃伊3》在全球分别取得1.2亿美元和4亿美元的成绩；2010年的《功夫梦》全球成绩也达到了近3.6亿美元。这三部影片基本由美方主导，算是包含中国元素的好莱坞片。含有中国元素的美国动画片《功夫熊猫》也红遍全球，在中国取得1.8亿元的成绩。从这个角度看，中美合拍的确十分“有效”。
博纳影业创始人于冬对中外合作电影走向国际，还是有较为冷静的看法：“目前中美合作的电影项目多是和独立制片公司合作，好莱坞‘六大’(华纳、迪士尼、派拉蒙、福斯、环球、哥伦比亚)参与的还非常少，而‘六大’控制的是北美主流发行市场，电影拍出来后能否在北美和全球市场发行得好，还是需要努力的。”在他看来，华语电影走向世界需要分三步：首先用低价进入电视台和艺术院线；其二，国内电影公司和美国独立制片合作，让华语电影采用英语发音，进入全球发行渠道；其三，中国公司成为合拍中起主导作用的一方，让美国同行加入到合作队伍里来，将这些影片占据亚洲市场。
额外收获 “师夷长技”，而非“饭碗危机”
对电影从业人员来说，“洋导演”的到来意味着“偷师”的好机会，还是“饭碗危机”？业内人士倾向于前者。
小马奔腾影业投拍了由道格·李曼导演的《双枪科恩》，其负责人钟丽芳表示，引入国外导演一方面是为了提高华语电影品质，此外也是应对WTO进口片配额改变的一种方法，“这些年我们看到一些中外合作项目取得成功，与其让外国人找你来合拍，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好莱坞电影慢慢占领全球市场，我们也可用全球战略来应对此问题，不能坐在家里等着挨打。电影项目核心竞争力在于内容，和好莱坞高水平电影人合作，能提升电影的品质，我们要勤奋地向人家学习。从目前来看，每次和好莱坞的合作都收获良多，增长知识。”
于冬认为，国外导演和电影人来中国，对中国电影人来说是一个学习机会。“一个《木乃伊3》培养多少中方制片人才，我们公司拍片找人时，对方说自己拍过《木乃伊3》《功夫之王》，无论是拍摄流程、合约规范化、律师制度等他们都很熟悉，这就是学习带来的变化。”
制片人小风(化名)目前正在操作国产中小成本电影，2007年他作为中方人员参加了《木乃伊3》在中国的拍摄工作，主要负责美术部分，虽然只工作了两个多月，但收获颇多。在小风看来，好莱坞的剧组就像一个公司，完全企业化运作。各种工作流程，小到道具车每天发出的时间，大到镜头图表的顺序，都完全实现了信息化、标准化。
但在小风看来，内地电影人在学习过程中仍存在劣势。拍《木乃伊3》时，与美方沟通的主要是香港工作人员，因为他们的英语水平足够应付，而内地工作人员学到的东西也相对少一些。于冬认为，正是因为香港电影人英语更强，所以中外合拍也能加强内地和香港电影人的联系。“必须要团结所有华语电影人的力量，来应对中美合作。”
中国魅力 世界电影也需要中国经验
由莱恩·约翰逊执导，许晴、布鲁斯·威利斯主演的《环形使者》，从投资、剧本、选角、场景设计、拍摄，到电影的销售和发行，都有中方的参与。其投资方之一DMG娱乐传媒的CEO丹·密茨是个地道的美国人，他告诉记者：“我们在很早的时候就相信，中国将成为满足世界观众需求的关键。因此，我们促成了剧本的修改，将中国的元素加入电影中，甚至把演员和剧组带到中国进行拍摄。”
促成道格·李曼、安东尼·福奎来华工作的CAA公司中国区负责人罗异也表示，两位导演此行是出于双方的需要。“道格·李曼的《双枪科恩》本身就是发生在中国的故事，适合在中国拍，而且剧本也符合导演和制片人的想法。安东尼也对中国古代历史和政治人物改编感兴趣，重要的是，这些题材在其他地方拍不了。”罗异还强调，安东尼和道格·李曼是全球一流的导演，来中国之前手头也有需要完成的工作，并不是有人推测的西方金融危机，让他们筹资困难。
对于好莱坞导演来华对中国电影产业的影响，罗异认为，“中国电影已经不同于十年前，这里也拥有好莱坞没有的好导演，比如张艺谋、陈凯歌、吴宇森，包括年轻一代的宁浩和陆川。一些中小成本的拍摄方法，好莱坞那边也是没有的。好莱坞和中国的合作是彼此增长和丰富经验的过程。”
近年中外合拍片情况一览
片名 国内档期 导 演 中方参与 导演其他作品
发起 投资 取景
伯爵夫人 2006年7月 詹姆斯·伊沃里 √ √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面纱 2006年12月 约翰·卡兰 √ √ 危狱惊情
黄石的孩子 2008年4月 罗杰·斯波蒂伍德 √ √ 007：明日帝国
功夫之王 2008年4月 罗伯特·明可夫 √ √ 狮子王
木乃伊3 2008年9月 罗伯·科恩 √ √ 速度与激情1
拉贝日记 2009年4月 佛罗瑞·加仑伯格 √ √ 爱在加尔各答
功夫梦 2010年 哈罗德·兹瓦特 √ √ 粉红豹2
环形使者 2011年4月 莱恩·约翰逊 √ √ 布鲁姆兄弟
双枪科恩 待定 道格·李曼 √ 史密斯夫妇
欲望大明宫 待定 安东尼·福奎 √ 训练日
太极 待定 基努·里维斯 √ 黑客帝国
中国探险 待定 罗伯特·明可夫 √ 狮子王
巾帼英雄 待定 简·德·邦特 √ √ 生死时速
美猴王 待定 待定 √
星舰奥罗拉 待定 丹·布什 √ √ 赤色危机
鼠之道 待定 西蒙·韦斯特 √ 空中监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