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紫日》是导演冯小宁“战争与和平交响诗”的最后乐章。片中的故事发生在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结束的时候。苏联红军偶然从日军屠杀中救下一名中国老百姓:杨玉福。在将杨和伤员一起往后方转移的途中,军车误入日军军营发生了一场激战。杨和一位名叫娜佳的苏联女军医侥幸逃进了林区。中途他们遇见了在混战中与大队失散的日本少女秋叶子。为了能从茫茫林区活着走出去,三个人一起踏上了求生之路。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获得新生的时候,秋叶子却被疯狂的法西斯所杀害……影片即将放映前,记者就一些影片中的问题采访了该片导演冯小宁。
表达最大多数人对于历史共有的感觉是我的创作动机
记者:您认为《紫日》比您以前的战争题材作品有什么突破?
冯小宁:突破真谈不上,人们通常习惯做横向对比,我倒觉得纵向的对比更有意义,我比较相信“上台阶”的说法,就是把一个导演不同时期的所有作品做一个比较。《紫日》是我关于战争与和平这个命题的第六部作品,可以说它是对我前面这些作品的一个总结——为什么会有战争?战争带给人什么?法西斯主义对于人性到底会产生什么作用?是通过电影语言的运用,来表达我对于战争与和平这一主题的理解。
记者:您的影片总是在思考、探讨一些重大命题,作为导演您是不是肩负责任?
冯小宁:多年以来,战争与和平,人类与环境,文明的命运,困扰着我的始终是这些大命题,我一直都以锋芒毕露、危言耸听的姿态在作品中大声疾呼,口吻严峻让人感觉每一个明天似乎都可能是世界末日,现在回头看自己早年的一些作品,真有些……不堪回首。这么多年过去,首先感觉叫嚣是没有作用的,在整个的创作与思考的过程中,倒是越来越强烈感觉到人性和精神的不可战胜,好比“北洋水师”,就是中国改革开放学习西方的过程中100年前的一次失败经验嘛,所谓“人可以被消灭,但精神不会被打败”,表达最大多数人对于历史共有的感觉正是我的创作动机。
《紫日》是我关于“战争与和平”思考的一个总结
记者:目前在国内,始终以影片探讨战争与人性的导演恐怕只有您一人,您会继续地坚持下去吗?
冯小宁:如果非要这么讲,恐怕我也只有承认。前面说过《紫日》将是我关于战争与和平思考的一个总结,对于这一主题的思考阶段到此结束。实际上,在同一题材下创作的不同作品,是不断苛求自我、寻求满足感的一个过程。这总让我想起早几年要拍《嘎达梅林》去爬雪山的经历——在山脚下仰望雪山,看到山顶就在那里,等爬上去才知道只上了一个小坡,看见的那个顶还在上面很远。爬呀爬,等到真爬上了自己看见的顶,才发现那只是高高隆起的山的鞍部,真正的顶隐没在云中根本看不见。
记者:从《红河谷》、《黄河绝恋》到《紫日》,都无一例外地选取了荒凉壮观的自然景致,从西藏雪域到黄土高坡,现在又是一望无垠的内蒙古大草原,把故事放置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中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冯小宁:我是学美术出身,我始终相信电影应当给人以美的享受。所以,除了历史背景和故事情节本身的需要,我首先考虑的就是要拍得美丽,实际上我是个唯美主义者。
记者:您的“战争三部曲”的前两部,每次都有很惨烈残酷的战争描写,这次《紫日》会是一样吗?
冯小宁:会的。战争残酷,而人在战争中挣扎求生,个人的命运几乎完全被战争主宰,同时每个人又在内心交战,充满了敌我矛盾和人性的斗争。美丽与残酷在观众心中产生强烈反差,这就有了美学上的意义。
记者:在这部影片中苏军的形象是怎么样的?角色娜佳的意义又是什么?
冯小宁:苏军的形象首先就是盟友。当然,苏军的进入,包括这里面抗日战争的背景,都只是叙述故事所需要的背景,并不是故事的主线,真正的故事是在三个人之间展开的,是关于他们三个人如何从敌人变成朋友,如何最终都成为反法西斯的战士。娜佳的意义代表多民族的参与,实际上在宏扬主题——反法西斯无国界,世界各民族应当相互团结,彼此都应该是朋友,是兄弟姐妹。
我不在乎参赛,更关注世界和平
记者:中国人杨玉福在片中的身份为什么是农民,而不是一个战士,您在创作方面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杨玉福的角色是被拯救、被解放者,还是其他什么?
冯小宁:还是从当时中国人的大多数考虑。抗日战争时期中国的大多数人是农民,而杨玉福就可以做他们的代表。他是侵略战争的直接受害者,不明不白地被杀害全家、从自家的地里被掳走,本能地为了生存挣扎,心中充满破家血仇,同时又因为人性本能不能杀害无辜,而内心饱受折磨。
记者:《黄河绝恋》去年曾经参赛角逐奥斯卡,我们可以肯定地说,作为一部反对战争、呼唤和平的影片,其所具有的现实意义决不逊色于影片在艺术观赏及商业娱乐方面的贡献,那么这一次的《紫日》是否也有在国际电影节送展参赛的打算?
冯小宁:很多人以为我喜欢送去国外参赛评奖,实际上恰恰不是这样,从来就没有一次是我本人要求或亲自送去评奖,国际电影节奖项的复杂性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我认为一个心态成熟的导演不必过分看中国际奖项。参展是另一回事。广泛地参展可以让更多的民族和世界范围内的人民了解我们的影片和我们的主张,所以我当然希望这部影片可以尽可能多地去参展,去让更多的人关注世界和平问题。(文/本报记者姜薇;图/孙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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