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特效总监：这是中国特效新高度(图)
特效前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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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也可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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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娱乐讯 近日，为电影《唐山大地震》制作特效的视点特艺首席执行官蒋燕鸣对话新浪娱乐，讲述《唐山大地震》特效背后的故事。
很多观众都对《唐山大地震》中的地震场景印象深刻，而为这部电影进行特效处理的视点特艺(Technicolor(北京)的合资公司)已经与冯小刚导演合作了四部影片，从《夜宴》开始，到《集结号》、《非诚勿扰》……在《非诚勿扰》的庆功会上，冯导演再次邀请视点特艺的董事长蒋雁鸣，希望他的团队为《唐山大地震》制作特效。
在对话过程中，蒋燕鸣不止一次强调中国电影特效行业需要团队化和专业化运作，而这些正是现在中国特效领域最缺乏的思维方式，“很多人还是喜欢单打独斗，一个公司完成所有的特效，好莱坞的大制作没有那么干的。”
有媒体引用冯小刚的话，称《唐山大地震》的特效已经超过了《2012》，对此蒋燕鸣表示：“我不敢说现在《唐山大地震》做到了顶尖的国际水准，但这次我觉得是做到了国产影片里面一个新的高度。也得到了广大观众和媒体的认可”
对于韩国团队在《唐山大地震》中的表现，蒋燕鸣认为并没有完成导演事先预想的要求，以至于后期需要视点特艺担任救火队员来为影片后期进行修补。对于3000万的特效制作投入，蒋燕鸣坦言仍显拮据。
蒋燕鸣还感叹中国特效业与好莱坞的差距就在软件开发人才的缺失上，而且国内的后期特效团队合作能力实属不敢恭维，单打独斗不说，都自封一流、专业，没有一个谦虚的态度，甚至还搞一些不正当竞争，靠压低价钱取得业务，而不是靠实力、靠质量。要想发展，蒋燕鸣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必须看到自身的不足，虚心学习人家的经验和技术、招商引资。
韩国团队的设计太小气
新浪娱乐：之前您和冯小刚也有过几次合作，这次《唐山大地震》是怎么找到你的？
蒋燕鸣：我们在电影上的合作从《夜宴》就开始了，我们俩私人关系非常好。09年初的时候，《非诚勿扰》开了一个票房庆功会，冯导就跟我说下面想拍《唐山大地震》，里面的特效非常难，在饭桌上冯导演让我把这个事(特效)一定给安排好。
新浪娱乐：筹备《唐山大地震》需要做什么样的工作？
蒋燕鸣：首先要跟导演、美术部门沟通剧本，让导演尽量地阐述他的要求，这段戏里面应该出现什么样的镜头。然后我们请美术组画出粗略的分镜头，用分镜头画稿体现出导演想用的东西，然后再进行调整。调整好以后，我们按照这个分镜头，用三维模拟出来画面的效果。4月份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出来约7、8分钟的一场有关震中的演示，但导演觉得太长，后来就缩短到5分钟以内。
新浪娱乐：听说韩国团队也做了一些特效的工作，他们负责什么？
蒋燕鸣：韩国团队是负责现场特技的，相当我们国内拍片中的烟火部门，放烟、地裂、现场的局部房屋倒塌，一些物体的震动，这是他们来负责的，应该说韩国团队的工作还是非常认真的，也为我们后期的特效工作提供了一些素材，但原来他们在拍摄之前提出的一些用实拍的方法来表现的镜头，大部分都没实现。从特效的角度来讲，有一些镜头是实拍不了的，可能是性格问题吧，根据我们原来设定的方案韩国人提出了一些想法，并极积的进行推荐，但按他们的方案拍了两天之后，拿出来一看，冯导演和美术觉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不像一个大的灾难片，全是局部的，镜头特别小气。这时候冯导演给我打电话说，想重新拍这场戏，并提出具体的设想。
新浪娱乐：那是什么时候？
蒋燕鸣：已经到了8月份吧，去唐山开拍了。把这个方案推翻了以后，我们赶快跟导演还有美术碰头、商量，设计什么样的灾难镜头可行。这其中就有你们在影片看到的一个运动镜头中地在波浪形的裂开、人在地裂中跌跑、然后被红绿灯砸倒。旅馆的字牌掉下来把刚要逃生的人砸了，接着整个楼房在晃动中倒塌，以及门口出来的人，被逐渐倒塌的楼房淹没在里面，这都是冯小刚重新设计出来的。
《大地震》特效做到了新高度
新浪娱乐：之前冯小刚也说过，跟《2012》相比，《唐山大地震》的电脑特效更真实，他所说的真实主要是表现哪些方面？
蒋燕鸣：我最近才知道有些新闻媒体的报道，跟我们说的和理解的不太一样。我觉得冯导说的“远超于《2012》”应该这样理解：他是指《2012》里面很多物理反应，桥断了、路裂了车还能在上面跑，这个感觉不真实。实际上你想想人都动弹不了，在地震的过程中，别说一辆车了。而他要求的真实是看起来符合物理反应，像地震。
我们从国外的地震研究所、中国的地震研究所，都收集了很多资料，包括模拟地震波的数据，我们都调过来，然后将这些数据输入到电脑里。因为地震波是有晃的、颠的、抖的，这些都是细节。
在晃的时候什么东西不倒呢？就是圆的东西，就是工业用的烟囱不会倒，只会折断而不会散掉。树、电线杆不会倒，只能移动，这是我们经过很多的资料分析出来的。所以《大地震》我们是朝着真实的方向去做的，做的东西就是让它第一符合物理反应，第二质感特别真。
我自己不能说现在《唐山大地震》是做到了一个国际标准，或者是顶尖的国际水准，只能说里面的一些镜头确实做到了这个水准，而大部分特效镜头做到了A级水平。以前中国影片中的顶尖特效也有在国外做的，比如说《英雄》《十面埋伏》，那时候中国还没有做特效的公司，这次我们是做到了国产影片里面一个新的高度，是中国电影特效到目前为止的巅峰之作，只能这么说。
新浪娱乐：这个电影从特效角度来讲，一共花了多少钱？
蒋燕鸣：3千多万，直接用于我们这上面。应该说整体上远远不止，因为我们这只是后期电脑特效部分。但是你为拍这场戏的搭景，特殊设备、整个拍摄周期加起来，应该大于5千万。
新浪娱乐：做一个4分多钟的特效就3千万，钱都花在哪儿了？
蒋燕鸣：这个首先不能用时间长短来算，《集结号》里面有700多个镜头要做特效处理，后来花了1千多万。《集结号》里面大多是加弹道，这些镜头就有600多个，很容易。《大地震》这4分多钟是货真价实，尤其是建筑物的倒塌，这是非常难的。我们从8月份开始为楼房倒塌做测试和研发，做到1月份，研发才成功。你知道研发是很贵的，所以这个时间就耗费了我们很大的精力和人力。举个例子，你们看到的主楼坍塌，一个镜头做出来的成本是25万美金。这个镜头当时也拍了，但效果不好，但是我觉得，这个镜头是影片里面震中最后一个结尾镜头，非常重要，会有一个很好的视觉效果。我就跟导演说：“这个镜头你想要吗？”当时冯导笑着对我说：“那当然想要，但会很贵”，我回答他：“你不要管了，我来解决”。后来我跟公司一商量，就把这个镜头无偿给作了，因为冯导对我们一直很支持。
新浪娱乐：片中还有哪些部分运用到特效了？
蒋燕鸣：你刚才问，为什么花那么多钱，其实你们都把目光集中在震中4分钟里面了，前面的大群蜻蜓、热带鱼从鱼缸里蹦出来，全都是后期特效作的。包括你们看到李晨的胳膊，这个现场特技是拍不出来的，我们在他的胳膊上做上跟踪点，用电脑里把胳膊擦去，再在上面弄上一个三维作个小“肉揪”合成起来，就是现在的效果了。还有就是70年代唐山的全景，现在上哪找去？早就旧貌换新颜了，这是在我们搭的实景基础上，用三维加绘画拼成的。在震后的大全景废墟的镜头里，我们也加了许多救援的三维人和车。
还有去汶川救灾那个场面，包括震后废墟的全景都是电脑特效做的，光我们给汶川废墟加的窗户就有五六百扇，一帧一帧地加上的。
我们差在没有软件开发人才
新浪娱乐：《唐山大地震》的特效和《阿凡达》相比，差距在哪？
蒋燕鸣：《阿凡达》是在全世界电影中非常特殊的案例，而卡梅隆更是以个特殊的导演，今年4月16号，我跟《阿凡达》的投资人在洛杉矶聊了一下午，他告诉我《阿凡达》拍摄花了2亿美金，制作特效花了2亿8千万美金，历时5年，光特效做了3年，超出的预算不可想象。我们中国的电影，应该说从投入上没有办法跟《阿凡达》比，何况技不如人呢。
再一个，举乒乓球的例子，我们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到大学，就打乒乓球，所以我们拉出一个人就能成世界冠军。美国电影工业也是一样，在好莱坞的大街上，见到一个人就是从事电影行业的，从中学开始，高中，连城市学院，都有专科的电影教学的课程，专门教学怎么去开发影视需要的电脑软件、怎么合成、怎么做三维。其实在做特效这个行业里面，有一个特别关键的问题，就是软件开发。大家做三维，全世界都是用MAYA、3DMAX(三维动画软件名)，你为什么用它做不出来，别人就做出来，是因为人家开发了很多在MAYA上运行的软件程序。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我这个镜头需要1万人的场面，你在MAYA能做出1万个人，一拷贝就出来了，但是这个动作怎么办？不可能1万个人一个动作啊，我们前几年有一部片子，连站在山上的人大小都是一样的，衣服的飘动都是一样的。我去英国MPC公司总部的时候他们跟我讲，有一个半层楼的几十个人是为《黄金罗盘》那只熊的动作和毛发特效做软件的，平时你们可以模拟，但是做不了那么真实的，一定要开发软件，让软件控制它。
新浪娱乐：咱们国内会的人有多少？
蒋燕鸣：会开发针对影视软件的人几乎没有。
新浪娱乐：咱们可不可以买他们的软件？
蒋燕鸣：人家给多少钱也不卖。我曾经听说，彼特-杰克逊的维塔做《指环王》的时候，里面有很多大场景，马队什么的，就是原来英国一个公司开发的，他们做《特洛伊》、《亚历山大大帝》全是骑马的人群，人山人海，他们开发了这个的软件。他们去做《指环王》就带着自己的软件去，是十好几个人的小团队，我给你们做，你们不能自己用，包括路费，维塔都得付。
再有一个，中国公司做特效是一家公司不管什么内容，都做到底，不管是什么都上手，其实一家公司不可能什么都强，什么都能做。国外的公司要组成一个强大的三维团队，没有一两百人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在英国的MPC，做《史前一万年》时，就达到680人，因为同时还在做《伊丽沙白》，前一部主要做动物，后一部主要做水和船，用的完全不是一批人。
中国公司缺乏团队作战意识
新浪娱乐：为什么需要那么多人呢？
蒋燕鸣：因为这个团队，做得好可能只是一方面，做水做得好，你让他做动物，他是绝对做不好的。你说他做动物做得好，让他做房屋倒塌也做不了。所以说这三维团队你要弄的特别健全，得需要多少人？
所以《2012》是13个公司做，我们是做了其中100多个镜头，这在中国是没有的，做真正好莱坞的大片，我们是头一家。我们也帮着MPC做了《波斯王子》《诸神之战》，现在我们又开始做《纳尼亚传奇3》。
任何一部大片，其实都是一个联合团队来制作的。因为时间上一家做可能来不急，再一个你的技术不能达到面面俱到。有时候我们觉得好象不太理解个事，冯小刚也跟我说，“你干嘛还要包出去，干嘛不自己做”。我说，第一，为了保证你们的质量；第二，有些东西我们没有软件是做不好的，做出来不像。《唐山大地震》里面的蜻蜓就是南非公司做的，我在一年前就看到他们做的蜻蜓，非常好。
新浪娱乐：所以就给他们钱让他们做？
蒋燕鸣：肯定要给钱，但实际上节约了成本，因为他们以有了现成的模型和材质，我们做出来的成本可能比他们做出来还高。当然给我们时间，我们也能做得特别细，但是没必要，既节省了时间，也节省了成本，何乐而不为？有些不能够做的，为什么非要强做？任何一个大片，像《阿凡达》的特效也是十个公司来做，维塔只负责阿凡达那个人的脸和尾巴，不做别的。其他公司做景呀、龙呀。当然要由一个特效公司来统领，不能说每个公司都出一个指导，我要的想法跟他要的不一样，那也不行。
《唐山大地震》也是这样，我们是统领，你这方面做得好，那这段就你做了，我提要求，质量我管，按照我的要求去实现，我们是直接对导演负责的。其实后期特效公司运作应该是这种运作方式，全世界的公司都是这样。但是遇到了特别难的，不同的程序和工作，像这些东西也是需要分兵作战。我们为《唐山大地震》投入了150多人做这个片子，耗时近十个月，其实时间都有点紧。跟这个都有关系。
国内特效界也需要招商引资
新浪娱乐：现在有很多，尤其是国外的很多小成本的特效作品。比如外国有三个人拍的《诺曼底登陆》，还有前不久一个中国人做的《终结者大闹三里屯》，还有《第九区》的导演之前拍的短片《约翰内斯堡的外星人》，只也花很少的钱出来那个效果。有人就觉得，是不是中国的特效和好莱坞有差距的另一个原因是没有创意呢？
蒋燕鸣：其实特效出来好不好，有没有冲击力，关键得有设计。一般的特效公司不是一个设计公司，它是一个制作公司，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完成，只要你想象出来，我就能给你做出来，这就算好的特效公司。设计由特效导演来完成，中国从严格意义上没有这个职位。
新浪娱乐：这个职位在英语里是什么？
蒋燕鸣：Visual Effects Director，我们的职位是Visual Effects Supervisor(特效指导)，我们并不是一个岗位，前者是创作者，后者是管技术的。
新浪娱乐：这个人最多出的是他的创意？
蒋燕鸣：导演要什么，比如我有意见，说什么样的镜头给你表现出，你觉得行不行。中国目前来讲还没有这样的人。我们现在在做这件事，我们毕竟不是搞创作，我们是搞技术的，所以这方面还是欠缺。再者电影学院，也没有这个专业，因为这是新兴行业，影视特效水平还不是发展特别高，底下的断层就更厉害了。因为人家看不到这个职业的发展，人家学这个干什么，这是连锁的反应。电脑的特效在影片里的运用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新浪娱乐：《风云2》的特效，你觉得怎么样？
蒋燕鸣：《风云2》也像游戏，但是我觉得从周星弛的《功夫》开始香港做特效，从特效角度来讲，它不逼真，但是在《功夫》这种题材里还是说的过去的。一个是技术达不到这么高，里面的纰漏很多，但是观众不会特挑剔的对待，因为他就是一个无厘头的电影。
《风云2》主要是环境，做得比较假，比较糙，做得不真实。如果做真实了，就非常非常好。
新浪娱乐：您觉得中国现在做特效，是不是跟外资合作，是比较好的出路和解决方法？
蒋燕鸣：这就是招商引资，跟国家政策一样。为什么中国汽车行业发展快？为什么引进那么多外资进入汽车工业？现在很多车都是国外的，国外的品牌是引进来了，这让中国的汽车工业从质量上提高了一大块，电影其实也一样。
我就和员工讲，我们公司是为中国讲品质的导演提供服务的，我们的一切都要以质量为第一生命。比如《红楼梦》里也有大量的特效，主要是景跟场面，虽然是电视剧，但也是一部电视里的精品，那是我们做的，我觉得李少红导演对质量要求比较严格，制作要求也比较高，这是我们可以做到的。
视点特艺是Technicolor(特艺集团，原法国汤姆逊集团)在中国的合资公司，先后负责影片《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大灌篮》、《集结号》、《非诚勿扰》、《风声》，《三枪拍案惊奇》、《苏乞儿》等电影的后期特效和DI制作，而总公司Technicolor在好莱坞已有95年历史，曾为《异形》、《哈里波特》系列、《特洛伊》、《蝙蝠侠》、《木乃伊》、《达芬奇密码》、《X战警3》、《007大战皇家赌场》、《史前一万年》、《纳尼亚2》等制作特效，并多次获得奥斯卡的技术奖项。
6月底，视点特艺公司完成了《红楼梦》和《唐山大地震》特效制作。
王玉年 实习生毛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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