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今年入选于戛纳影展竞赛及“一种注目”单元的作品共有四部,分别为娄烨的《紫蝴蝶》、台湾林正盛的《鲁宾逊漂流记》等。几部电影的制片方都接到了戛纳大会的通知,谓他们今年不鼓励大家参展,每部电影制片公司只限发邀请函给一至两人。由于此缘故,原本应大肆庆祝的各个代表团都纷纷取消了他们来法国的计划。
戛纳的市场展亚洲参与人数更是锐减。尤其与去年相比,中国人数少了百分之五十。
戛纳主席吉尔-雅各(Gilles Jacob)的特别助理克里斯强-周恩告诉我,包括原本想来大作宣传的钟再思和杨紫琼都在最后一秒取消了他们的行程。而近两年每每大手笔由香港旅游局及导演协会举办的盛大派对(如刘德华、黎明、成龙、张曼玉都出动站台,又有舞龙又有变脸表演,食物堆积如山),今年也小规模地开个小餐会聊备一格而已。
虽然“非典”并未袭戛纳,但是大会已尽他们的力量严防安全系统有漏洞。
不过大会要头痛的尚不止“非典”而已,伊拉克战争及基地组织对欧美势力聚集的重点都有威胁,许多美国大片厂的老板便不敢前来。据说著名大旅馆都是潜在攻击目标(如大会对面的美琪,Grey D’Albion,以及最显赫的卡尔登),今年全没住满人。反倒是附近的二星、三星小旅馆及各式公寓水涨船高,一屋难求。
进入会场每每要经过一重一重的关卡。证件是越查越严,不仅要看日期,还要核对脸孔。我就曾看过警卫疾言厉色地查问排我前面的美国人,“这是你的证件吗?是你的吗?”逼得那位仁兄不敢撒谎,而警卫当场没收了他的证件,我们挤在后面一长串的队伍才终于疏散。会场第二道关卡是电子仪器验身,以及随身皮包书包的逐个翻开细查,严密有如机场海关。另外每张证件也立即输入计算机,以防有人进去借证件又出来带别人入场,变成一证二用。
这是大会的安全措施。是外在的。我倒是对大会的安全牌另有解释。我认为大会今年打的是选片安全牌。尤其竞赛类影片,入选的全都是在艺术类别上早有名,以风格化著称的创作者(尤其是欧陆名家),诸如智利流亡在法国的阿乌-乌易兹(Raoul Ruiz),俄罗斯的索库洛夫(Alexandre Sokourov),意大利的普皮-阿瓦提(Pupi Avati),英国的彼得-格林纳威。这几位导演都喜欢在真实和幻象中游移,以摄影风格的孤高精致而闻名遐迩。
其它地区作品,也都是各地的艺术牛耳,土耳其的努里-比格-锡兰(Nuri Bilge Ceylan),巴西的埃克特-巴班科(Hector Babenco),加拿大的德尼斯-阿康德(Denys Arcand),美国的克林特-伊斯特伍特,都是已确立地位的不随俗导演。即使如日本的黑泽清,河濑直美有都是这几年在世界影展来回穿梭的老手。更可忧的,是法国的参赛者,全都是那些中层导演,安德列-铁钦(Andre Techine),克洛德-米勒(Claude Miller),弗朗索瓦-欧荣(Francois Ozon),贝当-布利叶。这些都是高峰期已过,上不上,下不下的导演(说实话,也是我放在“可看可不看,如有其它事则可跳过的项目中”)。
所以戛纳常客见面都是互相摊手耸肩,“没有惊奇,没有期待!”唯有丹麦《与黑暗共舞》的拉斯-冯特里尔,以及美国以新奇古怪著名的古斯-凡森特,大家还有点兴趣———也仅此而已,并不是如往年,大家恨不得快点看到西班牙的阿莫多瓦新作。当然,如戈达尔、特吕弗雷诺阿那种电影充满光彩引领时代光辉的日子更不可得。即使以非主流、新面孔为卷标的“电影双周”单元,也沦为德意法的天下,没有任何新面孔登场。
美国的一位专栏作家乃在戛纳的每日商务报纸上发骚,他说,他们几位每个来戛纳超过20年的熟客聚在一起抱怨:“从没看过比《郁金香方方》更坏的开幕电影!”还有,当戛纳铆足全力为《黑客帝国II》这样的好莱坞大片护航时,大家都有点带讽刺的悲哀! -焦雄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