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巴黎》揭幕本届戛纳 送来“艾伦式”情书
左起：伍迪-艾伦和男女主角欧文-威尔逊、瑞秋-麦克亚当斯在戛纳亮相
作者 董铭
把比弗利山看成垃圾制造厂的美国导演伍迪·艾伦，一直在嘲讽、回避好莱坞电影圈。对于美国西海岸上种种浮华派对，这个“看上去像知识分子”的犹太老头，毅然把目光从纽约狭促的公寓里撤出，转向同样虚伪矫情，但还不至于那么赤裸裸的欧洲。
“不再参加各种电影节”，矮个子单簧管演奏家的这句“宣言”，其实并没有把戛纳包含在内。所谓不参加，只不过是不参与竞赛单元的角逐，放高姿态，也就无所谓落选奖项的失落和牢骚。每年5月一到，伍迪·艾伦还是会早早把拷贝送到戛纳电影宫的放映大厅，场外红地毯的闪光灯和欢呼声，总是压过其他角逐金棕榈，却尚无名气的新人。因为伍迪·艾伦的电影里既有他的“妙语连珠”，也有各国明星踊跃捧场，媒体的关注促成他自成一体的“商业套路”。这五年来，从《赛末点》到《午夜巴黎》，伍迪·艾伦的新片大部分都在戛纳举行全球首映，这种待遇，美国导演中只有昆汀·塔伦蒂诺可以分享。
时光倒流到1985年，伍迪·艾伦第一次入围戛纳时，带来了成熟时期的代表作，也是其个人最爱的一部影片——《开罗紫玫瑰》。戏梦人生的悸动，银幕上下的落差，对于电影工业的荒诞式嘲讽，太适合戛纳这片为电影而生的海滩了。其实早在《安妮·霍尔》时期，法国人就已钟情于他，1980年《曼哈顿》在法国公映，法国人毫不迟疑送来了紫玫瑰，“恺撒最佳外语片”。九次入围两度获奖，这是美国导演在法国获奖的最高纪录。但仔细梳理一下他在欧洲三大影展的“战史”，就会发现其中的微妙之处。威尼斯给了他一座金狮(1995年终身成就奖)，柏林给了他一座银熊(1975年《爱与死》)，只有戛纳，从未给他任何实质上的奖项。但这并不妨碍法国人和伍迪·艾伦的亲密关系，这位带着自己的爵士乐队满世界演奏的老顽童，心里明白法国人是最懂艺术，也是最“装”的民族。“他们对我有两个误解：第一，仅仅由于我戴眼镜，就认为我是知识分子；第二，他们认为我也是艺术家，因为我的电影老是赔钱。”
“赔钱也要赚吆喝”，这只不过是伍迪·艾伦的自嘲，他的影片通常投资小，认同度高，基本都是“名利双收”。例如最近一部作品《爱上陌生人》，2010年在法国票房82.7万人次，约合500余万欧元，远超在美国票房(237万美元)。除了法国恺撒奖、英国电影学院奖，西班牙戈雅奖等欧洲荣誉，他至今一共还被奥斯卡提名了21次。《安妮·霍尔》是他被美国主流最推崇的巅峰时刻，可那是1970年代末，整个大环境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后就成了“超级大片”的天下。“有谁爱听一个老头唠唠叨叨？”近十年来，他逐渐远离美国主流电影，只有《赛末点》的剧本入围了2006年的奥斯卡。在欧洲拍片，引入欧洲的电影资金，起用欧洲的明星，伍迪·艾伦其实在选择另一种自我放逐。同时他也知道，妄自尊大的美国人，对于真正的欧洲生活保有一份羡慕，所以，《午夜巴塞罗那》再次迷住了奥斯卡。
年过古稀，远离纽约和布鲁克林，自然有些孤独。艾伦虽时不时揶揄同胞，可内心里还是想回到那群老朋友身边。2009年他找来自己的“替身”拉里·戴维，在剧中又过了一把老少配的嘴瘾。平均一年一部新片，这样旺盛的创作力，在同时代导演中也属罕见。但年岁不再允许他同时兼任编导和主演，“我已经老了，不能再演这些浪漫的角色……不过我也很幸运，因为我爸爸活了一百岁。”伍迪·艾伦早已是步入殿堂，写进电影史的人物，从2006年在伦敦拍摄《赛末点》开始，开始了老树开花的“欧洲时期”，这部“穷小子娶富家千金”的犯罪故事，也被公认为是他晚期最佳代表作之一。“伦敦三部曲”中的第二部《独家新闻》题材类似，口碑稍逊，可到了《卡桑德拉之梦》，威尼斯的影评人毫不留情地留下了“重复乏味”的评语。所幸欧洲大了去了，除了保守的英国人，还有更奔放的西班牙、法国和意大利值得展现。中产阶级的虚伪、爱情与性的纠结，生命中不可预料的奇迹，悲喜间转化的无常，在这块多民族交融的大陆上增加了可能性。体味欧洲的生活，可以发现伍迪·艾伦在表达风格和视角上的新尝试，与“曼哈顿时期”相比，已经悄然变化。犹太小老头身上独特的魅力，自然吸引了欧洲最杰出的演员(和名流)，《午夜巴塞罗那》里的贾维尔·巴登、佩内鲁普·科鲁兹、《午夜巴黎》里的玛丽昂·歌迪亚和法国第一夫人卡拉·布吕尼……还有刚刚宣布出演其新片的罗伯特·贝尼尼，无不是冲着“唠叨”中狡黠与智慧而来。从伦敦、巴塞罗那到巴黎、罗马，伍迪·艾伦如今所做的事，是为银幕上的缪斯留下最惬意的剪影，为欧洲名城送去“艾伦式”的情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