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前》

《午夜之前》

《午夜之前》

　　撰文/任义

　　两个来自不同国家的文艺青年在一座城市相遇、相恋，却只能在第二天分离。听上去像是个一锤子买卖的爱情故事，但从1995年的《日出之前》到9年后的《日落之前》，再到2013年的《午夜之前》，邂逅的陌生人久别重逢，最终相知相伴，从不谙世事的文艺青年到磕磕碰碰的中年人生，“爱在”三部曲已经不仅仅是电影，更像是一场真实的人生。

　　日出日落 18年的相遇重逢

　　在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两个旅行中的陌生男女相遇，会发生些什么？1995年的《日出之前》讲的就是一个网络时代之前文艺青年的“一夜情”故事：美国青年杰西在开往维也纳的火车上认识了法国女学生赛琳娜，两人一见钟情。火车到达维也纳，他们一边游览城市一边攀谈，话题从文学、电影、艺术再到二人的初恋，人生体验滔滔不绝……他们去了无名坟地，去了普拉特的公共游乐场，他们一起乘坐转轮，在酒吧玩弹球。到了日落时分，他们第一次拥抱、接吻，决定今后不再见面，仅仅在一起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而到了第二天早上的分离时刻，二人又难以忍受分离之苦，他们决定半年之后在同一个约会地点见面，然后离开了对方，继续自己的旅途……

　　这部拍摄耗时仅仅5周的话痨电影的导演是美国独立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这是他自编自导的第4部影片，也是他第一次和演员伊桑·霍克、朱丽·德尔比合作。就像是片中杰西和赛琳娜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的相遇，这三位电影人的相逢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在制作第一部电影时，我们就萌生了拍摄续集的想法”，霍克说，“两位主人公在多年后的重逢一定会很有趣，影片由此成为一部聚焦于两人情感历程的大型纪录片。”而当影片的续集《日落之前》诞生，已经是《日出之前》的9年后了，这次，已经成为林克莱特长期合作伙伴的伊桑·霍克和朱丽·德尔比与导演一起完成了剧本创作，而影片的拍摄时间只有短短15天，三位主创人员决定将影片故事锁定于杰西与赛琳娜重逢的一个半小时，并且按真实的时间跨度进行拍摄。

　　在《日落之前》一开始，我们就能看到曾经的美国愣头青杰西如今已是一个成功的作家，他把和赛琳娜邂逅的故事写成了书，并来到巴黎开新书记者会。就在这时，赛琳娜出现了。原来9年前她因祖母去世未能如约前往维也纳，而杰西却在维也纳等了3天，两人失去了联络。如今久别重逢，二人感慨万千，日落之后就要赶着搭飞机的杰西，利用留在巴黎最后的几个小时，拉着赛琳娜在咖啡馆中、巴黎街头与塞纳-马恩省河上，仿佛停不下来似的说着话，想用最短的时间知道对方这9年来的境遇。两人这时好比站在凌虚御空的钢索上，似乎必须趁这个机会作出某种重大的人生决定，却又好像只是两个再次相逢、彼此投缘的心灵旧识，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在聊天中，杰西得知自从与他分别，赛琳娜的感情生活一直不顺，而赛琳娜则发现杰西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但他的婚姻却濒临破裂，两人都拥有了自己的事业，也都遇到了感情烦恼，最终，影片给了一个远比《日出之前》更为开放性的结局：杰西来到赛琳娜的住所，赛琳娜弹起了吉他，开心地唱歌跳舞，关于两人的关系，影片并没有给出答案。

　　无论是《日出之前》还是《日落之前》，主角都只有两个，故事都发生在24小时内，影片似乎没什么情节，只是两位主角密集、大段的对话。尽管一切依靠对白推进，但影片一点也不招人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伊桑·霍克和朱丽·德尔比的表演实在是精彩自如。事实上，大量的对话场景是整部影片中最难表演的部分，德尔比说：“我们的交谈必须尽可能的自然，就像我们正在闲聊一样，但那是很难的，因为每句台词都出自剧本，并非我们的即兴发挥。”《日落之前》制作人安妮·沃克-麦克贝说：“朱丽和伊桑的表演天赋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在拍摄一段长达8分钟的车内场景时，两人一气呵成，没出现丝毫停顿和闪失，这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喜欢影片的影迷们非常想知道杰西和赛琳娜的命运，而他们又等了9年，2011年，他们又一次共同创作了剧本，理查德·林克莱特说：“这种写作方式是挺困难的，因为这是三个人的创作，而且我们彼此之间也合作了两次，很熟悉。这种熟悉的程度给我们设定了一个很高的合作标杆，我们希望能在影片中展示出真实的夫妻之间的生活和爱情，以及那种真切的冲突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在剧本上打磨了很久，终于写出了我们能满意的细节。”

　　在今年5月上映的《午夜之前》里，杰西和赛琳娜已经结婚，并有了孩子，他们在巴黎定居下来。影片截取了他们在希腊伯罗奔尼撒南部小岛度假的最后一天。从二人不断的对话中，我们得知9年前的巴黎之旅让二人走到了一起，也让杰西的婚姻彻底破裂，杰西不得不和自己的儿子长期分离，深爱儿子的杰西一心想要在儿子成长的关键期陪伴在儿子身边。而赛琳娜则走到了职业生涯的十字路口，她在考虑是不是要接纳一个政府的工作。前两部电影中相遇和重逢的浪漫最终变成了家长里短的生活，随着他们终于走到一起，爱情的浪漫开始被生活的日常琐碎和彼此相处的实用性取代，吵架拌嘴也随之而来。这次，三位主创同样给了观众一个开放性的结局，结尾二人坐在海边，讨论着过去和未来。从某种意义上讲，比起前两部影片的结尾，《午夜之前》的结尾更有力，那是一种来自真实生活的感悟，我们似乎能感受到生命和爱情本身的真挚力量。

　　相比前两次的浪漫和轻松，《午夜之前》之中杰西和赛琳娜的对话多了一份现实的沉重。但三位主创还是借影片中一位游客阿姨的话道出了三部曲的核心：“他出现，又消失。一如日升日落，抑或任何转瞬即逝的事物，就像我们的生活。我们出现，然后我们又消失。我们对于一些人是如此重要，但我们只是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