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形象代表艺人系列访谈之二
历经三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已经逐渐走向成熟，其专业、公正、新锐、开放、人文的形象广为读者、歌迷所称道。7月11日，第四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又将揭晓各大奖项，这一次，又会有怎样的惊喜？为了突出本届传媒奖的核心口号“超越流行”，主办方特意挑选了4位曾在大奖中获得肯定、能体现大奖宗旨与方向的艺人，作为第四届音乐传媒大奖的标
志，并陆续刊出系列形象艺人访谈。6月18日，标志“豁达”的摇滚艺人王磊率先向歌迷道出自己对“豁达”的理解：“音乐是为了更多的热爱，豁达就是放松、放宽、超越……”
第二位形象艺人今天正式露面，他是上世纪80年代起就活跃于乐坛的台湾音乐人黄舒骏。在第二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中，黄舒骏曾捧得两项大奖：最佳填词人、年度最佳歌曲。在采访中，黄舒骏对于自己当时的感受依然念念不忘：“感觉传媒奖在音乐上非常用心，注重的是音乐本身的深度。当我看到自己获奖时，相当惊讶，这个奖对创作的肯定非常明显，是真正关心音乐的大奖。因为他们的用心，让我觉得创作是值得的。”
作为“人文”的标志，他这样解释自己多年来推崇、坚持、并在音乐中明显表现出来的“人文”精神：“音乐不需要姿态的激进，而人文是温和、冷静、有内涵的激进。”
接下来，还将有两位艺人陆续登场。而第四届华语音乐传媒大奖将于7月11日在星海音乐厅颁奖，敬请留意。
人文已经变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记者(以下简称“记”)：作为华语音乐传媒大奖的代言人，你是怎么看所谓“人文”的？
黄舒骏(以下简称“黄”)：不管哪种音乐形式，其实都是激进的，讲爱情也好、社会也好，都要在最短篇幅内表达最深刻的感觉，但有个核心价值从不改变，那就是表达的深度跟强度。表达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内涵的激进，另外一种是形式的激进。形式的激进是比较容易达到的，表面功夫而已；但音乐的内涵是非常难以达到的，不是短时间学习模仿就可以做到，需要长年心灵上的积累。而音乐真正重要的是它所要表达的内涵本身，和这个内涵的强度。形式激进的音乐，永远要面临的是，它的激进能否引起共鸣。形式激进的音乐在姿态上会很抢眼，但它的内涵有没有配合姿态？它所表达的内容，是不是够深度？不然只是把电吉他弄得很灿烂、很吵、很复杂，代表某种激进，但很多人可能并不能体会。另外一种，文字很犀利，但音乐很温和、冷静，造成的反差会让人更震撼。音乐不需要姿态的激进，而人文是温和、冷静、有内涵的激进。
记：具体到你的音乐呢？
黄：我是思想激进、态度温和的人，这符合我的创作：内容上相当险峻，旋律又很温和。我希望能够做到深者见其深，浅者见其浅，就是说表面意义可以很浅，但深入探讨后会发现背后存在深刻的意义。这是我的终极目标，中国历代创作人，都有这样的水准。从1986年开始创作到现在，已经将近18年了。18年前走人文路线的人并不多，现在更是凤毛麟角，可能我是个怪人。其实因为我成长的环境，对于人文的关怀都比较明显，人文已经变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只是用习惯的方式做了习惯做的事，但是放在流行音乐领域，就成了特色了。这就证明流行音乐这方面比较缺乏，所以才会注意到我。
刚开始，只是想跟别人不一样
记：你生长的环境是怎样的？
黄：小时候跟别人一样正常念书，因为成绩不错，所以上的都是一流学府：初中是私立的天主教学校，高中是重点中学台湾一中，大学是台湾大学。这些学校的学生，除了功课好以外，对社会的关怀、文化上的渴望需求都比其他学校学生强烈，因此我个人一直以来对人文也非常感兴趣。学生时代读了很多书，这些书最终都很自然巧妙地进入了我的创作。而且小时候我家比较开放，父母给了我一个自由的环境，鼓励我多方面学习，只要是我想学的都可以学。这些都是后来创作的背景，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走上这条路。同时还听过大量的西洋音乐，虽然当时只是因为觉得有点品位的人都会听西洋音乐，但西洋音乐对我后来的创作影响很大。
记：这似乎很正常？
黄：对，是很正常的环境，选择人文只是看个人对人生、世界、社会的体验，每个人的程度并不一样，可能我对这些更敏感一点，所以来表达它们。
记：后来怎么开始创作音乐的？
黄：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我的叛逆期开始得比较晚，到大三时才开始。之前都是中规中矩，走的是大众认可的优秀路线，读书、参加社团、成为学生领袖、将来继续深造、在科学上有所成就等等。只是一种角色扮演，扮演大家都觉得不错的好男儿，而且感觉自己扮演得还不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大一大二两年都在自由学府，所以逐渐感觉到追寻自己方向的重要性，而且非常渴望。到大三的时候，就开始自我放逐，甩开过去为自己设的限制和目标，寻找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所以就开始创作，其实那时候不光写歌，还写了一些剧本、小说。
记：为什么没有朝戏剧、小说方面发展？
黄：后来之所以会更偏向音乐，是因为大三时参加台湾大学的音乐创作的比赛，我写了两首歌，一首得第一名、一首得第二名，就跟一些唱片公司开始有接触。后来在朋友的引荐下，认识了歌林唱片的负责人，他听了我的音乐之后，5分钟内决定跟我签约。我回来考虑了一个月才确定自己要在音乐上发展，马上签约，并决定马上发专辑。当时我只写过4首半歌曲，签约之后一个月，又写了9首，从这13首半里面选出10首，就是我的第一张专辑《马不停蹄的忧伤》，1988年推出。这张专辑很成功，就让我有机会继续下去。我并没有梦想过做艺人、音乐创作者，但生命是很巧妙的，我就在很短时间内走上了这条路。
记：当时想过自己的音乐风格会偏向人文吗？
黄：刚开始创作的时候，只是想走不同的路线，跟别人不一样。但到底怎么不一样，当时完全不清楚。没有刻意去想自己的创作应该怎么样，完全是凭着一股热情，把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回忆、看法写下来。创作只是自我个性自然的表达，心里想什么就写什么。这也成了我后来创作的标准。因为自己个性的特点，同样一件事情，我跟别人的看法不一样，把这种不同表现在创作中，让听歌的人觉得很新奇，就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气质。
人文的歌曲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
记：很久没有新作面世，还有出专辑的计划吗？
黄：现在我的生命中有两个重点：一是自己的创作，二是回母校台湾大学念国际企业管理硕士班。所以我经常开玩笑说现在是在半工半读。至于新专辑，我永远都在准备下一张，但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创作是一辈子的事情，只要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是停不下来的，也急不得。它变成了生命中的一种习惯。
记：是不是因为现在音乐的潮流已经变了，人文音乐不再有市场？
黄：很多人都存在误解，以为人文音乐跟市场有冲突，以为走市场路线的唱片比较好卖。但事实上，走市场路线而卖不出去的唱片更多。一年下来，能让人记住的唱片，不过三四张，大堆渴望市场而卑躬屈膝地讨好群众的唱片，根本不被人记得。卖不卖得动，跟走什么路线无关，只跟大家会不会被打动有关。16年来，有多少在这中间走红的艺人，现在完全不知去向。任何时代都有当下走红的艺人，有多少比我晚走红的，却比我早不见了。如果今天还能肯定我为人文的代表，那我的歌迷在质、量上都有一定的分量。因为大家现在能体会到我创作的价值，创作本身经得起考验，人文的歌曲能够经受住时间的考验。虽然我们忍受了某些孤寂，但得到了更长远的影响力。
记：但你刚才讲到写人文音乐的人越来越少了？
黄：不只是台湾，全世界都是如此，但我们必须遵从潮流的发展。如果大家对人文音乐的需求已经没有那么高，走人文路线的艺人就会比较少。人们需要的时候，人文音乐就能让唱片公司赚到钱，就会走下去。我从来不觉得人文音乐比较高级，对唱片公司来讲，就是不同的产品，赚钱就继续，不赚钱就停止。
记：什么情况下才需要人文的音乐？
黄：当你变得非常有钱或者非常穷的时候，就开始想点别的：生活无忧，就会在人文艺术上有所追求，满足自己空虚的人生；非常穷，开始触摸生命的底线时，面对生命的强大压力，就开始想知道人生是为什么。在这中间的人，是模糊的，他们在现实中有希望，又有点不满。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流行音乐就是你情我爱，因为这东西唾手可得，而且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只是一种感受，容易引起共鸣。有人觉得流行音乐是靡靡之音，风花雪月，但真实的人生不过也就如此。
记：那你为什么还在坚持？
黄：做人文音乐，需要创作人非常现实又非常浪漫，才能找到大家的共鸣。虽然不能夸大流行音乐的重要性、角色，但既然投身其中，就隐约有使命感，希望大家除了听这些轻松的爱情歌曲之外，也吃到一点养分。
记：唱片公司有没有曾经要求你写一些更加市场化的音乐？
黄：有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而且我认为对我也没有影响，没有必要说。
本报记者 曾岁春 实习生 刘贻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