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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摩纪》:失落的文明之伤逝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11月16日10:38 新浪娱乐

  本文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对纪录片《毕摩纪》的观后感,个人感性上的想法和认识;第二部分是理性的分析,整理彝族毕摩文化的相关背景资料,在文后注明出处。

  伤逝

  时间没有等我,是你,忘了带我走。我左手过目不忘的萤火,右手是十年一个漫长的
打坐。

  ——题记

  写题目是件辛苦的事,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一直用“无题”两个字的。先生的题目是不敢随便拿来用的,一时想到就写了下来,只当是为了自己想写的开个头。

  柏拉图以对话的形式来逼近哲学的真理,安迪·沃霍尔以访谈的形式创造流行文化群貌,而杨蕊用她诚惶诚恐的爱纪录了那古老土地上用信仰来护佑的尊严。时间是很遥远的事情,曲布那钝重高亢却又夹杂着沉郁的调子掀开了一个世界。没有对这个世界清醒的意识,才没有绝望。我记住的只是一些不及片段的细节,就当作是为了忘却的纪念。

  那是一个从很早以前就有着图腾崇拜的族群。那位坐在树下一边睡觉一边说话的吉克家族的老人呓语:爷爷是虎,爸爸成了豹子,孩子你可千万不要变了狗。在某段可以预见的时间里,生活在重复和继续,虽然有些茫然,但毕竟已经无声地希望过了。

  从那些刀耕火种的尘埃里走出来的生命是坚忍的,坚韧的。咒人毕摩,主持凶性法事,世代以咒人咒鬼闻名。老毕摩安静地躺在那张床上,光像是从瓦缝里挤出来的,落在昏暗的小屋子里,他在跟家里人说话。说石木麻哈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青菜,青菜不如酸菜……最后他说,不如自己坚强。我不知道,这是骨子里窜出来的话,还是在心里藏了一辈子所以坚持要活下来的理由。虽然家人为他请人念兽咒以治胸痛,但最后还是因为病重而进了

医院。在这片土地上,这些并不是所谓的愚昧无知,而是坚持,是因为有了对自己信仰的极大热爱,才有了对生命无所畏惧的肯定。

  咒和被咒的人,有他们人性的是非标准,深刻而模糊。但如果由社会来衡量,它就会立刻变得简单粗糙。关于那个被买来做奴隶的莫色女子的故事,那个杀死小孩逃走后被抓回来的女人,被投河了。那些将毕摩家女儿退回、糟蹋田地、偷马行窃的人都被诅咒了。咒人毕摩家族的曲比拉科告诉我们他如何抢人与反咒时,认真地说他放在岩洞里的《扭阿勒吉经》是用两个女孩的鲜血写成的。我能说什么,我只能说在这样原始状态下的落拓就像精神上过度富余的荒野,因为孤单而日渐凌厉,这样的生命其实是有阴影的。

  颠倒的感觉走上循规蹈矩的路途。很多时候,因为一再地感觉无路可走,所以一再地前行。招魂毕摩,是人所尊敬的善性法事的主持者,他们一生的大部分时间从游毕开始到结束游毕。那些青石路上哐?做响的法铃,山石上字迹清晰的经文,梭诺山上采集的草药,从井木乡到谷兹村都是师徒两人疲惫的身影。奔波的人失去了性别和身份,却并不像蠕动在狭窄缝隙里的昆虫一般盲目慌乱,他们桀骜流离。也许对于他们而言,生活的停顿与死亡并无区别。

  人应该如何决绝地处理自己,当这些一生为人治病祈福的人,面对着自己卑微现实的人生。从前游毕无论是住朋友家或是野外都是不带钱的,贫苦却清澈的生活里能住山洞被认为是很好的事。而现在什么都要钱,对于那些无偿的法事便也要向主人家索取些给老婆过日子。这是尴尬且矛盾的,那些单纯的信仰因为面对生存这个致命的话题而遭到置疑。是否有一天,他们会说:因为谋生,我已经不热爱它了。

  有人问,为什么有些墓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因为他们生前在一起,死后也不想分开。可是那曾经深爱过的人,早在告别的那天,就已消失在这个世界。招魂大毕摩,一个固守自己生活方式的男人,为了得到儿子把毕摩事业传承下去,他先后取了四位妻子。当六十四岁得到儿子时,前三位妻子都已被抛弃,悲伤死去。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替代,但是你不能无力自拔。泪水挣扎地沿着脸上被风割出的裂痕温暖地流淌,温情而残酷的叙述里,生活的影子就这样被沉淀下来,然后用尽一生的时间去遗忘。

  法国作家加缪在《西西弗斯神话》的开始写到:人生只有一个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那就是死亡。彝族老师以且的葬礼上,这个被乡亲们硬留下来的会教汉语的人,我仿佛看见了他脸上从来都没有过的亚麻色的微笑。讲述他的内容或许不到十分钟,那些模糊而温柔的神情,在路边告诉族人要让孩子来上学,对着小女孩说要坐正好好写字,在拥挤的小阁楼里翻书,平淡的,沉寂的,一直到死。他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除了空空的教室。以且的妻子说丈夫是凶死的,欠了神的债,所以仪式里听到了《还神债经》中那些关于夫妻、父母子女、祖辈之间情债的?叨。有一个春天很孤独,是一种看破今生的绝望和无枝可栖的苍凉。葬礼还没完,雪已经开始下了。

  暮色苍茫的天空下,大片茂盛的芦苇在风中摇摆。任何一个人离开我们的生活,生活始终都还在继续。没有人必须为我们停留,我们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想清楚了,不会有任何怨言。

  这片恒静的土地上,同样有浊重的气息。村官毕摩,在彝族的神职人员里,吉克加之是少有的还担任着共产党干部的角色,在人间神界他都拥有着权力。他是村党支部书记,乡上的医疗纠纷是他出面解决;他是笛其尔乌的丈夫,但在妻子的心里他并不能给这个家庭最稳定的生活;他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他教儿子范铁学《毕摩述祖经》,希望他能成为受人尊敬的人,希望另一个儿子果铁能当官;他是村里的大毕摩,有着很高的声望,但他过于自负于自己的权力,终于在村长选举中擅自做主违反了选举法而被政府免职。

  或许在这样一个有着单纯信仰的地方,选举本就是一件荒唐的事。安蓝色的天空下,残废的现实无声地溃烂。他只是独自一人,颓然拥抱。

  抚摸时间,其实一切都无恙。我听见历史断开的声音,像一匹缓缓撕裂的缎子。我全然忘了毕格尔布最有名望的毕摩死了,沙马家族会议选出了谁去主持送祖灵仪式;我念念不忘因为政府禁止失去职业的咒人毕摩在老师葬礼上离开时眼里的悲伤;我不知道毕摩吃火炭如饮甘泉背后的成长;我希望咒人毕摩的儿子真的能在县毕摩表演团里找到自己的生活。有些事情是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是可以纪念的,有些事情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情却一直无能为力,因为我已经为你而苍老。

  有些关于析梦的书籍,看着看着就会索然寡味,但这片土地上那些淡然温厚的片段像是蔷薇的生长,暧昧而温暖。弗洛依德不会做和我同样的梦,而我,也不会像他那样把梦当一只青蛙解剖,我只是在猜想那些经书的含义,这些代代传承的符号也许真的可以跨越生死和时间。阿拉苏则英雄的传说像花儿一样盛开在这片土地上,流转的不只是时间。明亮干爽的阳光照射着这个古老的世界,阿拉苏则的子孙从岩洞里走到了路上,带着法器,默念着《指路经》里的经文,断然前行。一个民族就这样走进了它的黄金时代,创造着独属于它的文明,懵然不觉世界的变化,直到最后的某一天被默许了告别生命的境遇,听见山谷的坍塌。

  神说,过分痴迷便是万劫不复。那些浓烈的信仰,就像一直在等待着有一场旷古持久的大雨出现,在死后也可以一直被传诵。这些可望而不可即的炽热,就算无疾而终也是好的。

  看见的,熄灭了。消失的,记住了。我站在天涯海角,听见土壤萌芽,等待昙花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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