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师》海报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娱乐图片
如果你的过去已经把你啮食得体无完肤,那么夜阑人静的时候镜里镜外的两个人或许就成了彼此的天敌。
回忆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东西,虽然和自己同生共死,但随时有可能身外化身的跳出来,拍着你的肩膀,把你最尴尬的过去娓娓道来。这无疑是最漫长的刑囚,却二度滋养了布拉德·安德森(Brad Anderson)的创作灵感。
2001年的时候,布拉德·安德森的一部《第九部分》着实的把人吓了个半死,至今想起来仍然会觉得有一双冰凉滑腻的手一边蒙住我的眼睛,一边抚摸自己的内脏。《第九部分》从此成为我心目中恐怖片的标杆之作。事实正是,这么多年来,我依然没有找到一部在气氛掌控和叙事能力上可以与之媲美的同类型作品,也正因为如此,在暌违了三年以后,布拉德·安德森的新作《机械师》(El Maquinista)就越发让人充满期待了。
我相信,在还没有介入主题深处的时候,《机械师》对于观众的吸引首先应该是源自于摄影。诡异的构图,清晰却破败的色调,以及很刻意的用光方式,营造出了旧式摄影棚里那种游离在现实和幻觉边缘的氛围,这也正契合了影片的主题基调。就像在昏黄的光线里,忽然闻到了烟草味掺杂着铁锈味,看到了水泥高墙,很平常,却有着说不出的萧瑟。
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向来就是布拉德·安德森的主场,永远用事不关己的语调缓慢的讲述着那些毛骨悚然的事情,就如同告诉你谁家的孩子在楼底下打球那样自然。
这部《机械师》看到大半以后就让人不能不想到《搏击会》,《致命ID》这一类型的作品,那种曾经很别致的抖包袱模式现在似乎已经很是被各路导演喜闻乐见,都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耍宝的机会。幸好布拉德·安德森自己留了一手,才没把这部电影沦落成一部跟风之作,也幸亏我耐心的坚守到最后,没有半途按下STOP。
其实这部影片在很多地方叫停都没什么问题,都可以把故事说得圆了,也许这种感觉或多或少出于对这么一个调调的司空见惯,心里总觉得无非就是那么回事而已,但是能不能让人看得心悦诚服那又是另一个级别的问题了。如此看来,影片的最后十分钟遮掩的那最后一点秘密无疑是举足轻重的,我终于高兴的看到一个原本很流俗而且看似故弄玄虚的故事在这最后的关头羽化成仙,所有在过去漫不经心的虾兵蟹将都找到了前世今生,一切曾经牵强的情节都回归平静。而男主角满腔的忏悔就像回马枪一样,把整部电影逆向的戳了个对穿。
只是这一笔的精彩虽然弥补了影片前半部份的老套和沉冗,来得太迟也未免让人遗憾。或者说,影片中的亮点并不如期待的那样满天星光,很大程度是在倚仗这蓄谋已久的一笔来救场。可以这么说,《机械师》有着媲美《搏击会》的诡秘,但在叙事控制能力上却输了一着,对别人可能依然是场好戏,但对布拉德·安德森就是残缺。
但如果着眼于影片对气氛的调度,那就是天高云淡的另一番境界了。私下里常常会想,布拉德·安德森要是听音乐的话,想必也是个死硬的黑氛围音乐爱好者。从那一年的《第九部分》开始,布拉德·安德森在影片里展现出来的阴冷,凝重就很是让人赞不绝口,不管这些形容词是否该归为贬义,做到了极致那就是宗师。很难见到心理素质这么好的导演,把恐怖片拍得如此四平八稳,一切情节都是应景而生(这当然是守到看完字幕以后的盖棺论定)。言说中肯,始终没有刻意流露出一点想吓唬人的意思,但荧幕前的我们早已经手足冰凉了。导演通过各种手段为自己的感官世界服务,在技术衔接上无疑是美轮美奂的,直接的效果就是使我们的官能空前刺激,看到这个层面上已经能算值回票价,但最最本质的,影片的灵魂却都是人性最柔软的那部分在声嘶力竭的嚎哭,因为那些拼命想遗忘的经历,却总是如同养料一样,浇灌着恐惧。所有影片都贯彻了导演很有人文气息的关怀,尽管这一剑往往走在边锋上。这个意义上的布拉德·安德森对于我反倒是充满了悲悯的慈悲,这或许也是看完他的电影,我却一直没有任何恐怖片后遗症的原因。
在这次《机械师》里的演员的表现一样可圈可点。男主角克里斯丁·贝尔(Christian Bale)为了出演被失眠折磨得瘦骨嶙峋的机修工,竟然能在两周内减重三十多公斤。抛开演出效果不讲,单是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道人文景观,而他瘦身的成果也绝对是所有正在循序渐进的减肥人士只能望其项背的。在技巧上,影片里的机修工被演绎得很有说服力,自溺于迷梦中的寂寥、落寞,却保有依然乐观顽强的生存态度,让人看得很踏实。到真相大白以后,悔恨在颓丧中爆发,就如同第一次看到了蒙克的《呐喊》一样,毒辣的火舌拷打着人的心灵。这其间情感跨度是非常大的,所幸一切情绪的转换过渡平静自然,沉稳中带着厚重的感染力,确实是值得叫好的演出。
一部好的电影作品带给人的满足应该是各个方面的,我很愿意把布拉德·安德森算作这种导演。这次的《机械师》虽然并没有超越《第九部分》对于各种要素掌握的精准和搭配的和谐,但在一些技术领域依然可以看出导演的野心。这当然并不是一个厚此薄彼的借口,但是在这么些年之后,我们更愿意看到的是一个在不同领域锐意求新的开拓者,而不是在旧有圈子里轻车熟路的匠人,哪怕心血之作只是投石问路也没关系,有的彼岸是注定会在蹒跚之后到达的。黄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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