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银帝国》：加法的奥秘
文/木卫二
《白银帝国》是部个人口述史，它注明了依据真实事件改编，然而口述的记录方式多少会带点不确定性，夸大或模糊，语焉不详，内容虚实只有观众自行去判断。这不是一个说书人讲古时的豪门兴衰记，《白银帝国》讲述了个人的困境，同时又是关于一个家庭还有一个帝国，它需要面面俱到、有里有外，导致了电影的覆盖面广，同时还包含上下不同的层次差异。即便从古装片这一类型上去看待，《白银帝国》内容丰富，技巧繁多，做好加法自然值得一说。
开头一段，天地辽阔，无边无际，康老三不禁发出感慨。影片用了大全景来表现人与物的一种关系，人处于天地之中，以天地之大来衬托出个人渺小。那恰好也是《白银帝国》的核心主题，康老三最初受困个人的情感私事，后来在时局动荡中接过票号大业，盛况不再但是依然没有违背祖宗的仁义遗训。影片里不是第一次出现仁义与商道的冲突，康老大慈悲为怀，救济穷人。康老二性情冲动，粗暴直接。几个兄弟的不同面目都是为了表现他们身后的康老爷子，这个人表情威严，公私分明，深得经商之道。
影片在前半部分制造了康家和天成元票号的繁荣盛况，有拼在一起的巨大算盘，信心满满的掌柜和孩子们，天成元的结算分红场面只有气派来形容。只要矗立上一堵高墙，大门内外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白银帝国》多次出现了直观对比，里面歌舞升平，外面饿殍冻尸。那仿佛也揭示了一个道理，富与穷就是一墙之隔，康家的风光背后埋藏有不可预知的隐患。果然，正所谓盛极必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开始在天成元内部产生了始料未及的震撼效应，票号走上了下坡路。
性虐待戏是又一看头，康老爷子一心求子，杜筠清死活不从，结果爆发了强烈冲突，制造出诡异的床上场面，就好像是无心插柳而得。反过来，影片几次闪回到康老三和杜筠清热恋时，俩人水乳交融，场面温柔无比。在同一个女人身上有如此鲜明反差，既是父子不和的反映，又暗示了他们在做人处事上会有完全相反的行动。为了让康老爷子死心，杜筠清断绝了生育的可能。当康老三迫于继承大业，表现得冷漠无情时，杜筠清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那就是没有身份束缚的自由，这点在她纵身入水时也有相应的表现。
康老爷子给儿子传授厚黑学时说得一套一套，不无道理。利欲熏心，人为财死。邱掌柜被逐回家种田时，老爷子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狼搭肩时，康老三救了邱掌柜一命。然而，“能用”的邱掌柜到头来反而最终背叛了天成元，那无异给垂死挣扎的康家添上了一刀。涉及邱掌柜的片段，导演明显用了心，有意突出这个配角人物起到的关键作用，触及情节点时各种手段一起上。影片分别用上了电脑特效(狼群袭击)和动作指导(雨中劫镖)，在戏里产生出全然不同的感觉。
回到商业与艺术的矛盾，《白银帝国》的首尾是大道理，中间塞入了强调可看性的各种商业元素，让人一直坐得住，这在近年古装大片中都是很少见的加法处理。引用一种典型论点，电影的场面宏大、音乐雄浑、台词精准，你很难违心去说纯粹的视听感受有缺陷漏洞，还原时代氛围上有哪里出了错。百年前的晋商和中国应该就是这样的，《白银帝国》的特殊之处和难能可贵就在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