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看了话剧《老宅》。说是喜剧，却又是悬疑剧、互动剧。一进入《老宅》的剧情，我就在提醒自己，改变对话剧的观赏认识的时间，或许已经到来。因为，我一时会无法让自己用以往对陈佩斯式喜剧的认识来定位该剧。随着情节的推移，观众被越来越多地卷入该戏中，观众再也不是旁观者、观赏者了，而是参与者、表演者。观众对剧中人物的评价，会让剧情随之发生变化。这样的看戏体验，对我欣赏话剧的心理习惯，无疑是一种极大的颠覆。

　　这些年，陈佩斯陆续推出了《托儿》、《阳台》、《阿斗》等一系列喜剧，每部戏都在对喜剧的样式进行着有别于传统的尝试和探讨。而这种尝试与探讨，始终是把观众放在中心位置的，无论成败，都可以说，这是话剧市场化带来的结果。使观众获得喜剧观赏的心理满足，这是每一个话剧人的良好心愿，陈佩斯也不例外。他的一部戏常常要在全国巡回演出数百场，从这个角度说，他的尝试与探讨，至少已经获得了市场的认可。

　　在创作上，《老宅》是花费了陈佩斯一年光景的自编、自导的话剧，也可以说是他突破得最大的一部戏，完全不同于他以往的戏剧样式。故事发生在北京的一条普通的胡同里，在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宅里，埋藏着宝藏，引起了一场明与暗交织在一起的争夺。这老宅里一个叫王老头的人的突然死亡，让四个逃不脱干系的人，不得不面对警察的审问。该剧的最大亮点是，剧场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法庭，观众变成了目击证人、变成了陪审团———看到这四个剧中人在出事前后的种种可疑表现，对于谁是凶手，观众忍不住要站起来发表观点。观众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了戏剧演出的参与者，成为陈佩斯《老宅》剧组的“一员”。这一招，是很多话剧人曾想运用的，在《老宅》这里正式推出。

　　必须要提及陈佩斯的表演。他在自编、自导这部《老宅》的同时，作为主演，在演出风格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在戏中扮演了一位即将退休的老刑警董茂平。作为这个戏的核心人物，他身上喜剧的戏份并不多，这对期望欣赏其喜剧表演的人，可能会产生不小的遗憾。他一出现在场上，就把整个局面给控制了。他在造型、形体表演、语言等方面都与以前的表演有很大的区别。他过去擅长的夸张的喜剧方式，转换为通过内在的心理刻画，来展示人物的喜剧性格。这显然是更高层次的喜剧表演艺术。虽然还不能说陈佩斯已经达到了娴熟的地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表演上也在突破自己。

　　由于观众自发的踊跃参与，《老宅》的演出时间比预定时间超出了半小时。我观察到，观众得到了观赏的愉悦和参与的满足，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剧场。在我看来，专心做戏的人获得的奖赏，莫过于此。

　　□吕建华(杭州 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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