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颢:那时的“锤肤之痛”,不过是一处陈年的蚊子伤口。你们挠它干嘛--这帮人,早干嘛去了?!
凤凰卫视的《鲁豫有约》刚开张时,做过一期毛阿敏,那个时候的鲁豫远没有现在这样霸气,还没有养成抢人话头、代人答题的嗜好,所以节目还有点看头,以至于我到今天还记得毛阿敏的眼泪。谈到在国外离群索居的几年,毛阿敏的表情一度变得相当复杂和微妙,言词里透着万念俱灰的绝望,睫毛上闪着寂寞无奈的泪光。她说,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交齐了欠下的巨额税费,回来了。
我相信那些眼泪的真诚,因为我相信真的痛比真的爱来得深刻和长久。交完了欠下的税费,毛阿敏大概也交齐了一辈子的学费。她千疮百孔的心,大概从此以后,会把“税”字演化成一把利锯,锯齿龀牙咧嘴,锯把寒光直冒。每每午夜梦回,瞥见远处闪着的寒光,她大概会冷不丁打个激灵,睁着眼辗转反侧熬到天光,然后一骨碌爬起来重新检查一遍账户。“放弃也会有快乐”。
尽管如此,我却不相信这把利锯会割到其他人的心。比如刘晓庆。
对已经在牢里呆了一个多月的刘晓庆来讲,我更相信“税”这个字像把锤子--不是那种打得人神经爆裂、轰然倒地的大铁锤,而是敲在身上酸酸软软的、敲在膝盖上让人哭笑不得的小锤子。橡皮的。
刘晓庆的表现报告书时不时从高墙里飘出来(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飘的,可能高墙不够高)。说白了吧,我是一丁点都不相信她的所谓的“×墙说”、“绝×说”的。如果刘晓庆是这样的人,那这么多年来,她绝对是浪得虚名了。我只有一个细节当证据:被带走的那天,刘晓庆随手拿了一套英语书--她要在漫漫监牢生涯里,“把英语学得和演技一样好”。其次还有两个愿望:做运动--每天坚持体育锻炼兼读书———读名著,读现代小说。
呵呵,这才是晓庆。生命不息,折腾不止。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按规矩缴税的名女人难乎其难,但是,做一个被小小税案打倒的名女人,才是绝顶困难。凭刘晓庆的豁达,做到这一步,还不是最高境界。
打不倒刘晓庆的。她是《警察赞美诗》里的那个“索皮”,监狱于她,是有空调、有单间、餐餐饱足的一间温室,是终日忙碌的一个驿站,是避开外界纷争的一片净土。毛阿敏税案早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既然这么多年里,被无数眼光注视的我可以逍遥自在、赚过不拔毛,我就一样有本事在牢里“沧海一声笑”,誓把牢底坐欢!欠税都欠了六年了,我早已把自己打造得像钢铁一样坚强,当然强过砸我的橡皮锤。
信不信,不信等着瞧,终有一天,这个女人会带着粉嫩的皮肤,扎着骄狂的中年马尾辫,从那扇门里前拥后簇地走出来,顺便用流利的英语感谢一下崇拜她的看守。
那时的“锤肤之痛”,不过是一处陈年的蚊子伤口。你们挠它干嘛--这帮人,早干嘛去了?!(汤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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