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有一种生活，来演绎观念的魅力，必须有某种声音，来抵制贫乏和枯索。

　　印象

　　大胡子，线条粗犷，野草般疯长的头发，不用化装，就是一个武林中人的造型。所以，张纪中和武侠电视剧的外部联系是成立的。由他执导的《笑傲江湖》，争议很大，网上说 是在“瞎熬糨糊”，此招够阴损的。江湖嘛，不就是这样。可是，在江湖之上，有没有一个绝对的价值认同，这是他必须思考的问题。我们能否在他的新作品《射雕英雄传》里，看出什么新招式，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英雄在哪里，屏幕上的那个英雄，能够拯救我们已经荒芜的心灵吗？

　　关于批评：恶毒的指责和谩骂，愤怒不知道从何而来？我觉得《笑傲》至少没有那么差

　　□《笑傲江湖》播出之后批评多于表扬，你自己也承认在风格定位上有一些失败。《射雕英雄传》即将播出，你认为它的反响会怎么样？不谈细节，从整部戏呈现出的风格来说，你认为它和1983年版有什么差别？

　　-《射雕》大概在年底播出，我觉得比《笑傲》前进了一小步。但香港的1983年版，从拍摄、制作的技术到表演，我的看法是跟我们没法比。1980年代，有当时的历史情况，作品的性质跟现在完全不同，我建议你去重新看看，再来看我们的。如果非要把翁美玲跟周迅比，那是各有千秋。那么多年过去了，即使翁美玲还活着也不可能再演黄蓉了。如果你就是认为老版本好，那我也没有办法。

　　关于《笑傲》的批评我有一些想法，播出第二天批评文章就在报纸上发出来了。戏还没怎么看就批评，这种批评根本是不负责任的。网上一些人更是对导演、演员有一些极其恶毒的指责和谩骂，愤怒不知道从何而来？我觉得《笑傲》至少没有那么差，我不会认为自己参与的哪部作品是完美无缺的，包括《激情燃烧的岁月》，我都觉得很多地方不够好。《笑傲》在文学的节奏上我觉得还可以更快一点，《射雕》已经做了改进。但是《笑傲》是内地第一部武侠片，港台做了多少年武侠片了？在台湾《笑傲》好评如潮，业内人士说，我们拍不到这样的东西。

　　有人批评《笑傲》文武戏风格分离，拍《天龙八部》我特别强调文戏武拍，武戏文拍。我这么要求，能体现出来多少还不知道。我们内地导演都是拍惯文艺片的，大家也是在慢慢摸索。很多人对国产的作品都是嗤之以鼻，支持国产电视剧有什么不好？

　　□《天龙八部》目前的拍摄进展情况？

　　-拍摄速度没有快起来，每部戏开始的时候有一个确定品格、质量、轨迹的过程，这部戏达到多高的水平，5米，还是500米？然后，都要沿着这个轨迹走下去，现在处于形成一个标准的阶段。

　　关于情怀：我说过，一个人执着、感动、流泪的时候就有英雄主义情怀

　　□金庸先生本人对央视版《笑傲江湖》对他作品的诠释并不满意，“失败是成功之母”，但同时“人生的最无奈之一是局限”。据说，《天龙》之后你还会拍他的作品，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金庸的作品？

　　-金庸觉得《笑傲》的制作超过了他所有的影视作品，否则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交给我们来做。

　　我认为金庸的小说是武侠小说中最好的，他的作品流露出一种英雄主义情怀，我说过，一个人执着、感动、流泪的时候就有英雄主义情怀。金庸的小说中全部是布衣英雄，像杨过、令狐冲、郭靖……这些人物能够感染我，跟我是契合的。不是说死了的才是英雄。

　　而且，小说中的描写不是特别抽象，相对比较容易转换成影视作品。当然，由于影视作品是具象的，会损耗小说的某些神韵。我以为看小说的人大可不必来看电视剧，电视剧留给那些不愿意看书的人来看。

　　□《笑傲》中李亚鹏饰演的令狐冲是争议的焦点之一，大部分是负面评价，你为什么在《射雕》中再次启用他？从一个制片人的角度评价一下这个演员。

　　-就是因为主演《笑傲》，李亚鹏的人气直线上升，由一个二线演员，成为当红的明星，说明普通观众还是很承认他的，除了在网上发言的一些人。我认为他饰演的令狐冲基本上是成功的，塑造了一个健康的形象，和以往不太一样，不油滑但是正气。可能跟大家想象中的令狐冲有一些距离，但是如果走到另一边，可能又有人会说他只会学别人。

　　跟亚鹏合作过之后，我觉得他本性很憨直，演郭靖可能更适合。在香港一起去拜访金庸先生，金庸也很赞同这一点。这次《射雕》中他演的郭靖很不错，演出了郭靖的憨傻，特别有意思。

　　关于机会：一个人很有能力没有机会？我不太相信，至少机会只会给有准备的人

　　□担任《三国演义》、《水浒》、《笑傲江湖》等大型电视连续剧的制片人，你觉得是位置决定的，还是能力决定的？

　　-都重要。很多人都有这个位置，但能不能用好这个位置看你自己。当时，和我一起的很多“战友”都退出了制片人这个行当了。有机会摆在面前，要小心翼翼地把握住它，能力是最终解决问题的东西。

　　一个人很有能力没有机会？

　　我不太相信，至少机会只会给有准备的人。《三国演义》开拍的时候，我还在山西电视台工作，我们是主动来北京请战的，结果我们来晚了，没想到一个月以后换掉了一个导演，我们就有机会了。

　　最近，我在自己的访谈集《芝麻开门》里回顾了我十几年来的从业经历。神话里有一个咒语：芝麻，开门！我一直期盼能找到这个咒语，但一直没有找到。

　　□实际上很多观众并不知道制片人都干些什么，你认为一个优秀的制片人在一部戏剧里主要是做好哪些工作？给自己打多少分呢？

　　-我惟一有点贡献的事情是让很多观众知道了制片人很重要，这也算是媒体给我的帮助。过去是导演中心制，为了适应市场要求现在都是制片人制。制片人是项目的总负责人，不仅仅是管钱和人，生产、艺术、质量，甚至销售和选题都管，是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制片人是剧组的第一负责人，就像一个工厂，制片人是厂长，导演是总工程师，他只对艺术负责，制片人对一切负责。制片人的素质、心态直接影响到一部电视剧的品格。

　　我当过教师、演员，拉过大提琴，当过副导演、导演，做什么都可能没有太大的优势，但合在一起可能就是我做制片人的优势，一个杂家对哪个行当都有一些认识。做制片人不需要你是专业的精英，最重要的是眼光，能够发现优秀的题材、本子、演员。我在尽心尽力地做制片人的事，至于成为经常被媒体报道的名制片人，我觉得自己和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新型家用电器、新型药品没什么区别。

　　关于炒作：媒体大发展，报纸要卖报，就得有大家关注的内容。媒体和我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除了做制片人，我发现你和伍迪艾伦一样经常在自己参与的戏里出演一些角色。我觉得你的形象很有特点，很像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不演武侠真是可惜了。但是也有一些观众不喜欢幕后工作者“抛头露面”，你是怎么想的？

　　-做演员曾经是我的梦想，但我觉得自己的戏演得不好，所以才没有在那个行当执着下去。现在，偶尔演演戏是为了让剧组的同事们开开心，演了戏我也不拿报酬。不是我一个人，剧组所有的人都饰演角色。只不过我的形象有点威风八面，经常演一些有点分量的小角色，这次《天龙八部》里我演丐帮首领。

　　□你参与的另外一部戏《激情燃烧的岁月》，在你参与的戏里是炒作最少的，在它播出之前你预料到它会这么火了吗？为什么？

　　-在播出之前我说过，这个戏不火，天理难容。当时，有人说这个戏不行，我说如果这个戏大家不喜欢，觉得不是主旋律，我就不知道该拍什么，什么是主旋律。我以前拍的主旋律戏空洞无味的太多。现在到哪里都有人拉着我的手谈《激情燃烧的岁月》。我觉得能做这样一部戏是我的福气。

　　其他的戏也不是我在炒作，不是我喜欢炒作就能炒作。我拍《三国》、《水浒》的时候也没什么媒体来找我，到《水浒》播出以后，在1999年和2000年之间，媒体大发展，报纸要卖点，就得有大家关注的内容。媒体和我们是相互依存的关系，采访是记者的职责，我的工作希望别人能配合，那你们也不希望我拒绝。炒作先得让媒体觉得你有价值，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谁去炒？骂都不值得。

　　名片

　　张纪中，绰号大胡子，北京人，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高级经济师。做过教师、演员，拉过大提琴，写过剧本，当过副导演、导演、《三国演义》制片主任、《水浒传》总制片主任、《笑傲江湖》、《激情燃烧的岁月》制片人等。(本报特约记者　术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