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言
聪慧不足而敦厚有余,03版《射雕》的创作者努尽力气,难以挪移被冷嘲热讽遮蔽的乾坤。天色黯淡,旁人言语相加,堂堂一部大戏,射雕风范岌岌可危。都说性格决定命运,新《射雕》的性格本应该是侠义的飘逸,但实际上它的命运却被敦厚得有些“迂”的性格,生生耽误了。
从导演到演员,还有争议颇多的总制片人,每一个人在参与新《射雕》的演绎时,都逃离不了外界赐予的压力———金庸迷的挑剔,83版所获的拥趸,武侠在国人心中的神圣梦幻携着《笑傲江湖》的骂名依然绕梁,这铺天盖地的督促,让创作者们不敢怠慢,他们的态度是积极而向上的,新《射雕》的某些宏大而优美的场面就是他们在用心证明自己能力的写照,他们希望让外人看到,这是一部凝结心血的巨作。
只可惜意愿不能代表结果,这些人有一身理想,并极力忠实于金庸的原作,但不够聪明,像有把子力气的粗人,让你觉得人虽是敦厚热情,可最终还是把好事做坏了。尤其是叙事方式,他们太想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但又只会一板一眼、平铺直叙地讲故事,因而把某些细节也当成了主要线索予以表现,例如追溯杨康的降生,犯不着从包惜弱和杨铁心的床上戏开始吧,而反映郭靖脑子不爱转弯,犯不着让几个跳梁小丑似的黄河四鬼反反复复地弄出一副鬼样,反反复复地齐声说:“我们是鬼门龙王门下弟子!”听见郭靖说:“久仰久仰,不过我没听说过黄河四鬼”又露出一副周星驰说“我倒”的深情。这样不必要的细节在新《射雕》中随处可见,其结果就是因小失大,弄得整部戏主次不分,没有任何层次,要知道《射雕英雄传》中的人物何等之多,如果过于依赖原著,依赖一些细节,把每个出场的人都要表现得清清楚楚,那观众只能骂创作者“不动脑子了”。
该交代的不交代,不该交代的倒要交代,连起来就有些莫名其妙。例如完颜洪烈在包惜弱欲和杨铁心一同回家之时,当众说出了惊天动地的真情告白,但之前完颜洪烈与包惜弱的感情在剧中没有做应有的交代,完颜洪烈的掏心之语顷刻间苍白无力,只是导演刻意安排的一场不高明的“作秀”而已。
其实讲故事是最需要“内功”的,忠实原著并不是要包容原著的所有细节,而是要抓住原著的神韵重新创作。说得远一点,我想到了《指环王》,在原作中,中土世界何等繁杂,各个势力也是线索颇多,但《指环王》的改编者却抓住了最主要的,最值得表现的情节加以发挥,而其人物也是随着情节的跌宕起伏而或多或少地隐现,让观众从头到尾在一种悬念和刺激之中享受了整个故事,体验着友谊、爱情、英雄的悲剧、生命的脆弱和邪恶对人内心的蛊惑,内涵没有丝毫的减弱。相比之下,新《射雕》的故事讲述像一篇“八股文”,丁是丁卯是卯,平淡无奇,就像剧中周迅念的台词,木木的,叙述得难见感情,急得众位看客不能不说:“拜托,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
难怪03版《射雕》仍然让人想到多少年前的《水浒》和《西游记》,因为讲故事的手法太落伍了,笨拙得跳跃不起来,如果不知情,还以为拨到了一个蹩脚的历史剧,哪里有武侠剧应有的连环悬念、超凡脱俗、侠骨柔情?就算是里面时时运用了一些高水平的特技又有何用,只是一厢情愿的形式上的障目而已。
而个人意见,觉得剧中杨丽萍扮演的梅超风在拍摄手法上倒有几分新意,多少是一种新的风格,只可惜随着凄美音乐而来的梅超风带来的唯美和超然物外的感觉只是暂时的,她一旦和一点侠气都没有的“贼汉子”在一起,或者和那些粗俗扮相的“江南七怪”在一起,就如一片鲜艳的花瓣被黄土所掩埋,一并显得“脏兮兮”。拍摄风格上的不统一,足以看出,创作者没有从宏观上把握整体的智慧,使得新《射雕》成了补丁,一会儿是《橘子红了》,一会儿是《水浒》,一会儿是《西游记》,就是成不了新《射雕》。
手法上过于老套,新《射雕》败了一半,没想到演员也不给劲,郭靖太傻,黄蓉太平,杨康、穆念慈太“琼瑶”,洪七公太“激燃”,充分显出了明星的简单相加并不等于成功。要知道大场面不同于大气度,打打杀杀也不是武侠,一五一十的敦厚讲述只适合“坦白交代”而不是艺术家的气质,真正的射雕英雄们在哪里?还在金庸的原著里,在以梦为马的国人的精神国度里。萧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