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恋
你的容颜我的爱
Written on the water
我守在河畔看日落,看那金光如何仔细镀过每片秋叶,又如何恋恋的与天空缠绵,不褪的绯红恰似你颊上欲迎还拒的一朵。
河床之上,流水绵绵不绝,常清常新,河床之下,一切依然泥足不前。我愿河水静止,时光倒流,如何才能天遂人愿?
那时是谁说的,夕泠若不能和骆阳百年好合,天也有憾。然而大雨倾盆而至,眼睁睁的看着三年的感情泥沙俱下,见死不救。
还记得夕泠如何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柔美的手臂公然挽着董渊,巧笑玲珑,“我早已不怕你。”是是是,只因你早已不爱我,所以肆无忌
然而是我错了,错得漫天,错得蔽日。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夕阳西下,dying in the sun。
初见何夕泠,不是被她的美丽所吸引,而是她的漠然。剧社里美丽的女孩子实在太多,最美的要算是杜梓心,那是个眼角会飘出来对你媚笑的女子。可是何夕泠,是目不斜视的一个,剧社三五次排练下来,居然和我一个照面都不曾打过,想想实在不甘。
便是这一点贱,余光看见何夕泠搬了把挺重的道具椅子从身边走过,忙不迭撂下正和我笑语晏晏的杜梓心,主动走过去说,要不要帮忙。夕泠不做声,却也看了我一眼,点头笑了笑。
如此这般一二三。夕泠愈来愈令我心仪。我振作精神,用三个月追到了我心仪的女子。
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概因为夕泠是初恋。她一直拒绝我拒绝得很厉害,不想我福泽深厚,合该抱得美人归。
那次排话剧《雷雨》,杜梓心生病缺席,临时让夕泠演四凤,而我,是她的萍。有一幕,四凤一直一直退,周萍一直一直逼上去,到了墙角,我就势揽住夕泠的腰,然后念出了我生平最声情并茂的台词,便宜了底下一帮看好戏的,成就了一桩好因缘。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觉得我们会长久。果不其然,大学四年,身边的,剧社里的,分分合合,杜梓心谈了吹、吹了谈,我和夕泠还在一起。骆阳和夕泠,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打水,吃饭,上自修,统统形影不离,最后连老师看到我都会笑眯眯的问一句,小骆怎么一个人,没和夕泠一起?
大学的生活,不是不放纵的,乐队剧社样样来,晚晚活动安排得丰富多彩,夕泠十分的好性情,并不介意我和杜梓心张梓心说笑打闹,因她知道,我心里只有她一个。其实也不是。她之前有孟冉。
小孟是初升的朝阳,那喷薄的清醇随着岁月而冉冉向上,芳华无限,颠倒众生。
落阳如何敢忘朝阳的光芒?只是小孟怕是早已忘却了这抹残阳。
还是夕泠好。我笃定她跟定我。她是我今世的妻。
说好了毕业后去杭州工作,她教书,我做广告,我们会是西子湖畔美满的一对。说到将来夕泠总是无限温柔下去,眼波醉人的望着我。
夕泠是一杯芳冽的酒,只是浅尝辄止已让人欲仙欲死。
如此莺莺燕燕的春眠不觉晓,孰不知人间已经四月天,春到芳菲春将淡,情到浓处情转薄。
毕业那一年,事情千头万绪,我依然是个好事之徒,大小事情都往身上揽,不免冷淡了夕泠。她便也只是默默的独自坐图书馆,做她和我的毕业论文。
我替社里写了个剧本,拿了不少稿费,就想着该和夕泠好好聚聚,约好了去城里最好的一家西餐厅吃烛光晚餐。
摇曳的烛光前面,不知怎的,倦意就上来了,看着对面的夕泠也一副憔悴的模样。心里对自己说,坚持坚持,快了快了,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吃完饭才想起来,忘了给凑在一起写剧本出点子的几个哥们带烟了,便让夕泠自己先回宿舍,我又折回头去,买了一条好烟。
一阵吞云吐雾,哥几个情绪都上来了,“骆阳,稿费还有多少?”我拍出两张大钞,“全在这了,大家看着办,今天不醉不归。”
喝到最后就只剩我还有几分残存的意识,还好是在一个哥们家里,我跌跌撞撞的把几个人都安置好,自己一头倒在沙发上也睡着了。
凌晨的时候,我被外面的雨声打醒了,随即门铃一阵乱响,我忍着头痛去开门,是杜梓心,她看见我也是一惊,接着说,走着走着下雨了,看到这了就上来避避。
哥几个全在里屋睡的贼香。杜梓心百无聊赖的敲打着桌子,我躺着有点不自在,就坐了起来,窗外的雨下得哗啦哗啦,心里突然烦躁起来。
杜梓心挨着我坐着,眉梢发丝,寸寸芬芳,她左叹一口气,右叹一口气,幽微的气息吹得我耳朵发痒,不留神,她柔软的身体已经在我的怀里,想用手推开,触手处异常的丰满温暖,我俯下身去,在她唇上印了一吻。殊不知,杜梓心更有入骨温柔,让人欲罢不能。
一步错,步步错,错无可恕。
杜梓心走后,我颤抖着手给夕泠宿舍拨电话,她的舍友说,夕泠一早就去图书馆了。
有了一次,便有二次,三次。
皆瞒着夕泠,可还是有风言风语传出。渐渐夕泠也生疑,你最近忙什么。我支吾其三,知道瞒无可瞒,打算向杜梓心摊牌。
夕泠将是我的妻,今生唯一的妻,我一直这样认为。
那个下午,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却。
傍晚的时候,我在杜梓心的寝室里,看着窗外的夕阳如火,愈发的觉得心痛得不可抑,梓心的双臂缠了上来,我用力甩脱,她面孔一凛,然后长长的凝视着我,她把身上的衣服尽数褪下,便躺在了床上。隔着蚊帐犹可见那诱人曲线。
“梓心,你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你进来,我们躺着慢慢说。”
梓心,梓心……
我看见夕阳渐渐暗红转黑,知道天色将晚,想到还约了夕泠,便心急如焚。
“梓心,你穿了衣服出来我们好好谈。”
我忍无可忍的掀开蚊帐去拉她,她格格笑着反将我拉入帐内,撕扯中,谁也没听见宿舍门响。
进来的人是夕泠,何夕泠。
她不认识的望着我,是的,我的手,还搁在杜梓心的身上,而杜梓心,她一件衣服也没有穿。
夕泠轻轻的说,你的烟和打火机都没了,刚才出去帮你买的。
“夕泠……”我呆呆的望着她。
夕泠拿出打火机,慢慢的擦着,小小的火苗在她的眼睛里跳动,我帮你试试好不好用哪。夕泠依然和颜悦色的,点燃了杜梓心的蚊帐……
火苗一下蹿得老高,杜梓心尖叫起来,我拿起宿舍里的水桶就往杜梓心的床上浇去。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两决绝。
只是一个瞬间,什么都灰飞烟灭。
夕泠慢慢的无意识的走到了我们常去的落日湖边,我紧紧跟着她,却不敢喊她,此时的她陌生的可怕。我早该知道,就在我第一次吻杜梓心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自己推进了陌生人的行列。
夕泠一直呆呆的望着湖,我以为她会想不开,会哭,然而没有,她站了好一会,就往回走了。走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发现她没有看见我。
我们就这么擦肩而过。
人是活着,热情已死。
谁能想得到今日的下弦月曾是十五的月圆。
我还想挽回,去求杜梓心,梓心,你也知道,我们是没什么的……
没什么?杜梓心冷笑,你以为何夕泠是傻瓜还是我是傻瓜?
都不是,除了我。
我还想在你的怀里度我的晚年。
我准备在你的正寝里寿终。
十月西湖烟花节,我一人来到杭州。
水波流动处,烟花绽放时,重重叠叠着都是夕泠的容颜。
她是淡漠的,却更是深情的。
越深情越绝情。
任是如何野火燎原过,终究寸草不生。
原来你的容颜,于我是惊鸿照影,转瞬即逝,
原来我的爱,于你是浅浅水纹,拂拭即平。
爱情,不过是草原上一岁一枯荣的野草。(文/元子)